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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


  「來人……」他高聲喝道。

  士兵們圍了上來。

  「把她押進大牢!」陰狠的聲音,陰冷的心,「候斬!」

  禁軍和皇甫向遠的親兵對峙著。

  皇甫向遠冷哼一聲,「宣維,你為了這女人要和為父兵戎相見嗎?」

  皇甫宣維被他用父親的身分壓住,咬牙道:「父親,邑南的決鬥場正好可以派上用場,我們就讓上天來決定她是不是清白的!」他其實想就此和父親決裂,可是一看到他胸口上的血還在不停地流著,忽然無法狠下心來。

  這個男人究竟是他的父親啊!

  唯一可以保住沅湘的,只有那個葬送了他妹妹的決鬥場。

  他只能賭一賭,賭白易麟不凡的身手。

  皇甫向遠血流多了,身子有些不穩。

  皇甫宣維看在眼裡,心裡一陣苦楚。

  禁軍毫不退讓,皇甫向遠從兒子的眼神中看出了決絕。

  他大笑一聲,給自己找臺階下,「也好,很久沒有看到決鬥場的風采了!」

  說完,他一揮手,士兵上前就要帶走沅湘。

  皇甫宣維定定地看著她,「先跟他們去,我會救你的。」

  沅湘點點頭,踮起腳尖,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吻。

  眾人瞠目結舌的,看著那個溫柔嫻淑的女人忽然之間變得如此大膽。

  皇甫宣維大力地抱起她,「我送你去。」

  沅湘將頭埋在他懷裡,悄然落淚。

  士兵們舉刀指著白易麟。

  面對著對方強勢的兵力,他聳聳肩道:「請便。」

  雨下個不停,擁著濕漉漉的身體坐在乾草堆上,怔然無言。

  皇甫宣維走進地牢,遣定所有的侍衛,站在沅湘的牢門前,手裡捧著一堆衣物。

  「把它換上。」他打開牢門,把衣服遞過去。

  沅湘坐在那裡,癡癡地看著地面,動也不動。

  皇甫宣維一把拉起她的胳膊,逼她直視著自己,「換上。」

  沅湘輕輕搖頭,紅紅的眼睛已經無法承載更多的東西。她的發也是濕的,糾結在一起,像一堆亂草;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,清冷得了無生氣。

  皇甫宣維動手剝去她的衣服,而她就站在那裡,任他褪去她的濕衣,赤裸裸地,彷佛無限傷心。

  他逕自為她穿上衣服。「別擔心,你不會有事的。」

  「她死了。」沅湘低喃,看著他的眼一片蒼涼。「宣維,她就這麼死了。」

  「忘了吧!你什麼都沒有看見,你什麼都不知道。」他將她擁進懷裡。

  沅湘的唇邊扯起淡淡的笑,「宣維,我忘不了。」忽然抓住他的衣角,「宣維,別離開我,別離開我……」

  「我不會的。」皇甫宣維低聲給予承諾。

  「他們都死了。」她的話支離破碎的。

  「想哭就哭吧!」皇甫宣維勸著她。

  「他們應該是愛著對方的。」沅湘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,但卻沒有多少分量。

  「或許吧?」他扯扯嘴角道:「我父親的愛過於自我、過於霸道,端木紜也差不多吧?」

  沅湘緊緊抱著他,「我們會像他們那樣嗎?」

  皇甫宣維笑了,輕點她的鼻頭,「當然不會,你是不同的。」

  「端木紜這麼做真的只是一時激動嗎?」那一幕像魔咒一樣,沅湘只要一想起就覺得被絕望淹沒。

  「不是。」他譏諷一笑,「她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一件事。」

  「她明知道自己沒有勝算,卻這麼做——」沅湘忽然想到什麼似的,緊抓住他的手,一宇一字地說,「她說,只要皇甫向遠死了,宣兒就解脫了。她是在——」她大口地喘著氣,彷佛這一串話活生生地奪走了空氣,讓她再也說不出更多話來。

  皇甫宣維擰緊了眉,細心地撫著她的背,「慢點,我聽著呢!一個字都不會漏的。」

  她心裡又疼又急,抓起他的手咬了下去,將傾泄而出的哭聲堵在兩排齒痕上。

  他一手為她順著氣,不忘提醒道:「別咬太用力,牙會疼的。」

  沅湘只覺得苦上心頭,眼前不禁一黑。

  皇甫宣維連忙抱著軟倒的她坐在地上,掐著她的虎口。「沅湘,讓你受苦了。」

  她緩過氣來,「宣維,她的心裡是惦著你的,她是為了你才想殺他的。」

  他身子一僵,將頭埋進她溫暖的頸間,喃喃著,「太晚了,沅湘,太晚了。」

  沅湘虛軟的手輕觸著身後他的胸膛,熱燙的淚水滑下臉龐。

  「沅湘,我不想放開你,可是卻不得不放開。答應我,一定要等我,我一定會把你接回來的!」他突然說著,雙手卻緊扣住她的肩,要她的承諾。

  「明天我會送你上決鬥場,等白易麟殺了一頭老虎,他就可以得到一個戰利品。我會讓他選擇帶你走,等你們離開了邑南,風波過去之後,我就會把你接回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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