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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


  「有差別嗎?他是姑娘的相公,理應為你出頭。」不然有何用處,擺著生蘑菇嗎?

  春景年紀尚小,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,不甚瞭解,她知道將軍大人身為府中姑爺,就該為原府盡一分心力,讓外人不能想欺負就欺負,把她們當軟柿子捏扁。

  「什麼差別不差別的,姑爺是贅婿,不能插手府裡對外的生意,他若干涉太多族裡會出面制止。」端著飯菜的春畫為她解惑,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,否則就亂套了。

  「為什麼?」不知變通的老頑固們管得太多了吧!先是不許姑娘招婿,後又不承認守灶女,想逼著人交出名下所有家產,由族中代管。

  「這是規矩,有著宗族約束力,為的是擔心招進來的女婿心大大,霸佔妻子的財產,改名換姓占為己有。」雖然是自家財產,可若無嗣承繼便要列入公中,也就是族中共有,為了自身利益自是不准外人涉入太深,以免變成別人的。

  「真討人厭的規矩,姑爺本身就是個官,他才不會謀奪姑娘的家財,全是小人之心。」春景忿然道。

  「知人知面不知心,看人不能只看表面。」日子還長得很,誰又曉得會不會徒生變故,不到蓋棺論定誰也不敢打包票。

  春景孩子氣的腮幫子一鼓。「你懷疑姑爺不會一直對姑娘好,別有用心?」

  春畫將託盤上的飯菜一一擺放在長條几案上,再幫自家姑娘布菜。「我的話並非針對某個人,姑爺的人品還算端正,對姑娘也是用心了,只是別忘了他是武將,只要朝廷一徵召,天南地北都得去,誰知道他會停留多久。」

  她這話說到原清縈的心坎裡了,她也有同樣的顧慮,當兵的不像文官三年一任,哪裡生亂便去哪裡平亂,一去多久也無法預料,打完了不一定回駐地,也許又調往他處。

  因此她能處理的事便不用大將軍出頭,事事依靠別人不會有成長的機會,她必須自個兒先打開僵局,頂住這片天。

  謝天運也明白她的想法,因此默默的守在她身後,任由她自己摸石頭過河,真有難處再出手。

  「不會吧,姑爺他是贅婿,不能離開!」春景一聽就急了,姑爺若走了,留下姑娘如何是好。

  春畫看了她一眼,覺得很吵。

  「你們兩個當著我的面討論我的男人好嗎,莫非有爬床的意圖?」好不容易吃口飯卻要壞她胃口。

  「姑娘,奴婢不敢,奴婢是怕你一個人累著了。」春景連忙跪下,連連叩頭,再三表明絕無二心。

  「姑娘,你別嚇春景了,她這人是老實頭。」春景沒有七巧玲瓏心,直來直往的性子,不會耍心眼。

  春畫為人較為穩重,善於察言觀色、機敏聰慧,比春景大一歲,有些過於老成。

  「起來吧!你春畫姊姊替你求情了。」原清縈手一揮,叫丫頭起身,她其實不習慣身側有人侍候。

  「是,多謝姑娘,謝謝春畫姊姊。」好險,下次少說點就不會說錯話。她輕拍胸口壓驚。

  春畫笑她傻氣。「姑娘正想著姑爺呢!你哪壺不提非提哪壺,一直提醒她姑爺不在身邊。」

  「春畫……」微帶惱意的原清縈橫了她一眼。

  丫頭捂嘴咯咯笑。「姑娘害羞了。」

  臉一紅,她自個兒也笑了。「想倒是不想,只是他之前老在跟前繞著,久久沒聽見他鬧人的聲音,像少了什麼似。」

  人在的時候總覺得礙眼、很煩,形影不離地上下其手,嚷著不能圓房他太虧了,一有機會就又摟又抱,差點把她剝光了吃幹抹淨,極盡所能的補償自己的損失,讓她羞惱得想將人一腳踢開。

  只是他才走了幾天,她會突然感覺四周特別安靜,心頭空落落的,有一點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孤寂,不自覺地回過頭找人,想看見朝她一笑的身影,讓她知道有人陪著她,她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。

  唉!她這是中了名叫「謝天運」的毒了,他用蠶食鯨吞的方式侵入,讓她不由自主的有了羈絆,進而牽掛。

  「姑爺只是回軍營應卯,不日便會回府,姑娘又有的鬧心了。」春畫跟著主子較久,與她也較親近,因此她調侃起主子流利順暢。

  她橫目睇視。「縫了你的嘴,看你還敢消遣我。」

  「奴婢不想姑娘相思成疾,姑爺對你……姑娘,難得有情郎,白首不分離,你不要老記掛那些舊事,把心放寬,你常說路是人走出來的,真讓自己遇上了,為何躊躇不前呢!」她看過姑娘因天運少爺的離去而趴在床上嚎啕大哭,她的心結一直都在。

  春畫在很小的時候便是侍候姑娘的小丫頭,兩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,謝天運來的那幾年她便是跟在他們身後跑,因此最瞭解小玩伴的感情有多深,她一直以為天運少爺不會走,他有多寵姑娘是有目共睹的,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讓她傷著一絲一毫。

  可是他還是走了,走了好些年沒來一封書信,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無聲無息,叫人難以接受。

  原中源私下請人去打探才知曉一些近況,但他也沒說,沉默著,不去打擾他的生活。

  原清縈目光一閃,想起一些令自己心悶的事。「去準備準備,過兩天去茶園一趟,春茶該采了。」

  原府位於江南,偏北邊的塘河縣以山多、水多聞名,山清水秀多魚蝦,稻米一年兩獲,處處可見油綠綠的稻田,稻田裡養魚,又叫稻香魚,魚肉鮮美有稻花香味。

  原中源生前喜歡喝茶,因此興致一來買下一座茶山,他在山上種茶,只采春、夏兩季的茶葉烘乾,自喝還送人,有了多的才放在鋪子賣。

  因為茶好,買的人多,所以他又買下鄰近兩座山頭種其他品種茶樹,秋天也採收增加產量,便順勢開了茶行。

  茶越產越多,銷售也越遠,後來茶行改為茶莊,茶山上蓋了茶園,他的茶賣到京城去,頗受世家、勳貴喜愛。

  那一年他便是帶著女兒上京賣茶,回程時父女倆想去看山寺桃花,原清縈調皮,追著蝴蝶,這才發現倒在草叢裡的謝天運,草長約一人高,要不是小姑娘腿短,也不會瞧見頭正在流血的少年,進而高聲喊爹,將人救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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