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竊菊 | 上頁 下頁 |
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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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眼中都只有一個固執,那就是忠於認定的主子,對楚天魂以外的楚家人皆抱持著可有可無的態度,不會聽其命令行事。 意思是柳月山莊只有一個主人,在二少爺未成親前,他們的命是為他而存在的,沒人可以改變他們的意志變節。 「好了、好了,你們倆就安靜一會兒,待會到了市集就照西鳳的意願去喝口茶吧!」真讓他們鬧下去,天都要黑了。 「是。」 「哈!有茶喝了。」 相較於兩人的一冷一熱,暗笑在心的楚天魂只莞爾地搖搖頭,主從三人安步當車地走入杭州城內最繁華的地段,商意盎然。 聽著叫賣聲,聞著鍋爐烹煮的香味,就算不餓也嘴饞了,腹裡的小婪蟲咕嚕咕嚕的發出鼓噪聲,高嚷著要吃要吃。 沒有江南女子含蓄與矜持的西鳳,先一步買了串冰糖葫蘆,率性十足地旁若無人吃了起來,一點也不覺得羞赧或害臊。 當她吃下第二顆李子時,驀然想起忘了幫主子也買一串,遂回身想問一聲,突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撞了她一下,然後又足下不穩地跌向楚天魂。 這一撞一跌嚇得小乞兒臉發白,連連道歉地直往後退,怕受責罰似的往人群中穿梭,沒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人影了。 不覺有異的三人繼續往茶樓走去,上了二樓雅座叫了壺清茶和幾盤糕點,倚窗而坐的欣賞景色宜人的湖光山色。 江山多嬌、美人嫵媚,一江春水映著岸柳,也映出騷人墨客的風流,傳世文采一篇又一篇的鐫刻人們心裡,也傳詠他們不得的多情。 樓下唱小曲的姑娘抱著五弦琴上樓討賞,一首「玉堂春」唱得絲絲入扣,叫聞者不免動容地紛紛拍手叫好,銅錢叮噹叮噹地落入一旁老人手捧的盆子裡。 「西鳳,打賞。」 負責總管銀兩的西鳳雖不愛聽軟調子的小曲,但是主子的聲音一起,她莫不聽從地往腰袋裡掏錢,好讓辛苦賣唱的爺兒倆得餐溫飽。 驟地,她神色一變。 「怎麼了?老人家還舉高手等著呢!」微微頷首向老人致意,不解向來急性的她為何動作遲緩。 「二……二少爺……」表情顯得古怪,西鳳壓低聲音朝他耳邊一靠。「錢袋不見了。」 「不見了?」眉頭一顰,楚天魂隨即伸手朝懷裡一摸,原意要取出為數不少的金元寶,但是,那落空的手什麼也摸不著,繡著狻猊的沉甸甸銀袋不翼而飛。 小乞兒的俐落身影閃過腦海,他驀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。 叮噹、叮噹!兩枚一兩重的銀子落入盤中,清亮的女音隨即響起—— 「好曲好音好身段,該得個好賞,我代這位爺賞你的好歌喉。」 嫩黃的衣衫如秋菊般鮮豔、態度落落大方,抬眼一瞧的楚天魂為入目的嬌顏閃了神,迷炫於她燦如朝陽的沁心笑臉。 「啊!還是江南的風光好,山好水好人也好,處處有黃金可得,叫人流連忘返的懶得回家挨訓。」 瞧瞧這位有福氣的大爺多慷慨,知道她小菊花一人隻身在外沒依沒靠,特意招搖過市地露出飽得快滿出來的荷包。 試問在一個偷兒面前將黃澄澄的小金塊丟下的拋擲,無疑是大方的請人來偷來扒,他家裡錢財多得是,不在乎這一點點救急的小錢,歡迎各位賊祖宗來大顯神通。 所以咯,盜賊世家出身的她怎麼能錯過這個好機會?順手一摸不著痕跡,錢袋入手還挺沉的,夠她吃喝一陣子。 「什麼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大姊未免太瞧不起人了,只是一時失手嘛!居然罰人家面壁思過三個月,不得踏出紅葉小築一步。」 嘻嘻!祖師爺挺疼她的,知道她難過,安排這個天意——大姊前腳一出門,二姊也跟著不安於室的開溜,那她還留下來幹什麼,當然是循「前例」而行嘍! 出了千楓林一路南行,她一毛錢也沒用到自己的銀子,便能吃香喝辣的嘗逼各地的山珍海味,這全賴各方善心人士「佈施」,才能養得她白白胖胖的。 所謂賊盜不離家,她沒有大姊的精明狡猾,也無二姊的冷靜多智,但一手家傳的好技藝足夠她在江湖上耀武揚威,博得菊盜君子一名不辱祖先。 反正一家都是賊也不怕遭人非議,偷遍大江南北也算是劫富濟她這個窮,她偷得理直氣壯、盛氣淩人,只差沒叫人家把寶物直接往門口一放,省得她翻箱倒櫃去找。 「血玉蟾蜍呀血玉蟾蜍,你好歹給我爭點氣,一定要藏些驚世珍寶讓大姊刮目相看,不負菊盜君子之美名。」 不因竊人財物而羞愧的羅菊衣兀自沾沾自喜,為私自出林未被大姊逮回感到開懷不已。 撫著懷中小如手掌的血玉蟾蜍,心裡想著透過月光浮現的地形圖,那股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癢還真難以控制,仿佛罕見的財富朝她招手。 與貪無關,純粹是骨子裡的賊性難改,一知道哪裡有好寶貝藏著,她就迫不及待想取來…… 「咦,不開眼的肥羊,怎麼連個小毛賊近身也瞧不出端倪?」 嘖嘖!技巧真拙劣,真壞了賊祖宗的盛名,當街行扒還讓人打個照面,想嘗嘗衙門的米飯好吃與否是不是?蠢得要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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