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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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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她就是太好勝而中了人家的陷害,誤食奇毒無比的「月下美人」,結果差點一命嗚呼地去見老祖宗,跌落深谷等著兩眼一閉。 所幸命不該絕的她被路過的二少爺所救,以一株昂貴的千年人參佐以其他難得藥材解了她一身毒。 原本毒解之後她該回苗寨尋她那青梅竹馬的愛人訴苦,誰知正好碰上他迎娶害她的情敵,一個火大舉起雙刀將新娘子的花容月貌給毀了,並下了沒有解藥的蠱毒讓一對新人永生不得結合,空有夫妻之名卻成了會加害對方的敵人。 不幸的是那名新嫁娘剛好是族長的女兒,西鳳雖貴為苗族公主,但她的陰毒行徑仍不被族人所接納,在一陣喊打喊殺的情況下她倉皇地逃出苗寨。 無處容身的她又遇上當日的救命恩人,她豪氣的以報恩為名甘為侍從,落花成刀的好身手確實多次派上用場,保她體弱的主人平安無恙。 她和另一位冷面的衛侍游龍脾性正好相反,是個十分烈性的人,見到不平的事一定要管,不管對錯先出手再說,被欺淩的一方在她眼中屬於弱者,俠義之人都應當伸出援手。 所以半個月的路程走走停停費了多一半的時辰,為了她的急公好義、不懂善惡,柳月山莊的二少爺才趁機巡視了一下各地店鋪,而這也算是無趣之舉吧! 「你說什麼?」眼一眯,游龍冷厲的眸中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。 真是長了一對鬼耳,那麼小聲也聽得見。「我是說天氣挺熱的,去喝杯涼茶解解渴吧!」 不然光看他那張臭臉就一肚子火氣,真想在他身上種下十幾、二十幾種怪毒,讓他沒心思老挑她的毛病。 「熱?」抬頭看看因風揚起的柳葉,他輕哼了一聲。「剛入春的氣候還有些微涼,你喝什麼涼茶,想害二少爺又犯病嗎?」 「我哪有,你少編排有的沒的,我西鳳是這種人嗎?」他那雙狗眼休想把人瞧低了。 「難說,你一向沒分寸、不懂進退。」連起碼的謙卑她都不見得明白。 「你……姓遊的,你一天不找我麻煩會渾身生蟲長蛆呀?」拳頭一握,她忿忿地朝游龍那張沒表情的臉一吼。 八風吹不動的游龍只是眉頭微皺的出言警告,「出門在外別使出你的潑辣性子,讓外人看笑話。」 「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,我哪裡礙了你的眼?」軟鞭一抽,她做出要討個公道的架式。 瞧她又想找人打架的模樣,眉不抬的游龍視若無睹地走過橫眉豎眼的西鳳面前,取出下擺縫上精緻穗花的銀白披衣為但笑不語的主人披上。 楚天魂有財有勢文采過人,一出生即榮華富貴在身,偏就身子骨不好,三天兩頭就得找大夫來救急。 弱冠之後經由高人調理病體後,稍見佳況,只要不受風寒、不透支體力,大致來說和常人無異,不須像幼時一般喝藥像三餐進補,一回不飲便出事。 「二少爺,你看他啦,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裡。」氣悶的西鳳無處宣洩怒意,不甘心的向主子告狀。 楚天魂俊雅的笑笑,一派清閒,「游龍就那個性,改不了,你就遷就遷就他吧!」 以和為貴,犯不著為了點小事而惱怒在心。 「為什麼不是他來遷就我?你瞧瞧他又是那副千年不化冰的死樣子,分明瞧不起我!」不讓她抽一鞭出氣,她會像蠱毒發作一樣難受。 冷哼一聲的游龍根本不理她,由著她自個兒說話氣得直跳腳。 「認識他這麼多年,你能認為他還有其他表情嗎?」入春了嗎?怎麼天氣還沒回暖? 即使披了白貂縫製的披衣,面容略顯蒼白的楚天魂仍覺得有股寒意來襲。 「二少爺。」他只是天性使然,別當他是怪物的論長道短。 「你瞧吧!他連喚我一聲二少爺都是必恭必敬的不動皮肉,你就原諒他的天生冷清。」有人天生不知道如何去笑,沒有七情六欲。 「二少爺,你不要跟她一起起哄。」臉頰抽動了一下,木人似的游龍仍是維持著不苟言笑的神情。 他淡笑的噙著譫意,「放輕鬆點,別把自己繃得太緊,凡事但求無愧於心,不必太認真。」 「二少爺的關心屬下領受了……」 「可是沒這必要是吧!要你不繃著臉比登天還難。」慨然一喟,他知曉他在擔心什麼。 全怪他不能讓人安心的身子,肩難負重手難提,宿疾纏身難以根治,雖然已多年不曾發病了,但病根仍在,叫人心頭吊著十五個桶,七上八下的。 楚天魂的臉上沒有愁緒,只有接受命裡帶來磨難的泰然,他不以為苦的肩負起所有責任,過虛的臉色總是浮現令人不忍的蒼白。 「哈!挨排頭了吧!就說你食古不化、不知變通,直梗梗地活似一堵牆,千錘百鏈也敲不下你一根毛發。」簡直與神兵利器一樣堅不可摧。 「閉嘴,西鳳。」別逼他出劍。 「喝,你是打劫的流匪惡寇呀!我為什麼要聽你的?」她人都敢殺了,還怕他的惡形惡狀。 「你……」 西鳳的野和游龍的冷互成一體,看來兩人愛在嘴上較勁、手腳上見功夫,但多年的相處下來也磨練出一種融洽,吵歸吵、鬧歸鬧,私交卻如手足般百無禁忌,絕不容外人傷其中之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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