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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


  「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,過來吃糕點吧!」他沒忘了她先前的小怨言。

  一聽主人招呼,洪梅眉開眼笑地丟掉水桶、抹布快步跑過來,沒大沒小地拿得滿手糕餅盡往嘴裡塞,塞得兩頰鼓鼓的,還怕他反悔地直盯著他瞧。

  當然她不免吹捧一下主人的仁行義風,直誇他是空前絕後的大好人,糕餅的渣屑還不惶的噴了他一身。

  誰叫他故意讓她忙了一整天,她不討些本回來怎麼甘心。

  人皮面具下的羅梅衣揚起詭魅的冷笑,背對他的眼睛閃著清媚眸光,如貓的慵懶在她唇角漾開,她這愛梅的女子可不青澀,練達得出人意料。

  衛天堡的防守雖嚴,可她還是進來了。

  而且不費吹灰之力的混進龍衛天居住的嘯天樓,更接近目標一步。

  紅葉小築

  「悶呀!大姐一去十天光景有了吧!她怎麼還不回來報個訊。」整天面對一片血楓,她兩眼都快紅成兔目了。

  「別咳聲歎氣了,誰叫你出師不利摸錯了寶,大小姐才得亡羊補牢地多跑一趟。」才幾天就關不住了,老想往外頭跑。

  「連你都怪我,人家真的覺得血玉蟾蜍比較好看嘛!」小巧玲瓏方便攜帶,偷得也順手。

  不像那尊觀音重又沉,兩手環抱仍心有餘而力不足,抬不到三寸高便覺手酸,稍一使勁兩肩就往下沉,差點沒讓她胳臂脫臼。

  她可不會主動招供是她懶得抬重物日行千里,故意放棄大姐一再交代的觀音玉像,真讓她抬回來鐵定累個半死,好處她卻一點也得不到。

  衛天堡的人根本就睡死了,她來來回回進出了兩趟都沒發覺,鼾聲四起地讓她不得不找棉花塞耳,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。

  要不然她真想在他們臉上作畫,好讓他們反省自己的過失,別仗著虛名招搖過市,害她盜得沒什麼成就感還挨了罵。

  下回她一定要畫只大烏龜,龜殼上寫著王八,然後把人用草繩吊起來。

  「少撒嬌了,我不是大小姐,你這招用在我身上沒用。」好命點都當娘了,還這麼玩性不改。

  羅菊衣笑得好不開心地摟摟青衣婦人,在她肩上蹭呀蹭。「奶娘,你最疼我了,你比我親娘更像我的娘。」

  「哼!小丫頭片子少使心機,你心裡打什麼主意我還會不清楚嗎?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。」換了梅丫頭她或許還難以招架,她的心思比兔毛還密。

  除了大小姐沒吃過她的奶外,其他三個全是她把屎把尿拉拔成人,夫人成天跟著老爺四處找酒,沒多少時間照顧稚嫩娃兒。

  想當初她剛答應接下哺育她們的工作的時候,還以為丫頭們沒了娘,小小年紀失恃又沒爹親在一旁照料著實可憐,她乾脆帶著丈夫、兒子一同人千楓林找事做,就為了一時憐憫心氾濫。

  誰知一人林就出不去,晃眼間過了十餘個年頭,和外頭的親戚全斷了音訊,至今是死是活一概不知。

  她入林十天后就後悔太過衝動,美得不像凡人的夫人笑臉迎人地向她道謝,讓她怔了老半天以為見鬼,差點跪地求佛祖保佑。

  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一家都是怪人,沒一個正常地老是待不住,三天兩頭不是少了老的便是丟了小的,一家幾口子人很難有湊齊的一天。

  直到四小姐不小心泄了口風,因第一次出任務而過於興奮,她這才明白主子一家老少做的全是沒本的生意,屋頂上來去專幹見不得光的勾當。

  等到她知情為時已晚,四姐妹全成了盜字輩高手,讓她擔心又煩惱地不知如何制止才是。

  幸好這些年她們盜技越來越高明,每一回出去都能全身而退,她一顆不安的心才逐漸放下,以等待的心情迎接她們滿載而歸。

  「奶娘,你怎麼捨得我悶成菊幹,你瞧我的小臉都發皺於。」羅菊衣故意擠出幾條細紋博取同情。

  奶娘被她的小動作逗笑了。

  「得了,你這丫頭沒一天安份的,怎麼不學學你二姐文靜的待在蘭園養蘭。」起碼不用她四處找人,在門口一喊就有人應話。

  文靜?!她吐吐粉舌很想大笑。「二姐根本是一具活屍,她要聒噪得起來才真的要大喊見鬼了。」

  那發出陣陣惡臭的腐心蘭連死人聞到都會再死一次,而她久聞其臭不知其味,一株一株地移植栽滿蘭園,熏得雁鳥一隻只往下掉。

  怪就怪在她日夜沾染身上卻沒有腐心蘭的臭味,反而清新得像山中清泉,微帶獨特的蘭花香。

  「你喔!小嘴時而沾蜜、時而沾毒,小心二小姐聽見討來一頓皮肉痛。」什麼活屍,越說越不像話。

  嬌俏的小臉高仰著,有幾分淘氣。「二姐才不會生氣,她連表情都沒有。」

  五官一應俱全,唯獨少了笑容,死氣沉沉的令人聯想到提燈的守墓人。

  「夠了,別再批評你的親姐姐,讓我把你這頭亂髮梳好別再動,你到底上哪粘來一堆怪東西?」梳都梳不開,結打得像麻花。

  羅菊衣心虛的低下頭,怕奶娘瞧見她藏不住秘密的眼,她偷偷溜進大姐的梅園原想找些新奇的玩意解悶,沒想到梅樹上那條可惡的小蛇居然攀上她手臂嚇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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