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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


  “誰是皇姑?”

  “我。”

  莫迎歡笑嘻嘻地從屏風前露了個臉讓淩撥雲瞧著,隨即被丈夫拉回原位——他的懷抱。

  威風凜凜的他終於想起似曾相識的感覺,莫迎歡三個字正是掛在老太后口中,念念不忘的義女——

  鳳儀公主。

  §第十章

  左系鐵算盤,右佩收銀袋,這刺目的兩樣東西令淩撥雲眉頭打結,有生以來,他第一次恨上算盤和銀袋。

  “初兒,她家是放高利貸的嗎?”他小聲地問著,不敢驚擾正在撥算盤的“皇姑”。

  “不是,開當鋪。”雲日初正執著小水壺淋著死而復活的長生花——玉浮塵口中的“草”。

  開當鋪?難怪死要錢。“她很缺銀子嗎?當鋪生意不好?”

  “不會呀!她是揚州首富。”好可愛的小花苞,應該也快開花了。

  “揚州首富——”淩撥雲驟然叫出聲,但隨即壓低音量。“意思是指她非常富有?”

  “對。她家地底全掏空了存放銀子。”雲日初不經意地說出。

  他為之咋舌道:“她為什麼不把銀子放在錢莊生息,放在……地底不是很危險嗎?”

  “因為歡歡銀子太多了,沒有錢莊吃得下。”她偏著頭將手置於唇上想了想。“還有她喜歡銀子,不信任錢莊。”

  “嗄?!”還有這種人,真是少見。

  淩撥雲趁沒人注意時,在雲日初唇上偷了個香。

  自從那兩對沒人性……正確的說法是兩個沒人性的女人進駐他的府邸之後,他就像爹娘不要的棄兒,被阻隔在她們之外。

  不論何時何地,總有一個人陪在初兒的身邊,用抓賊的眼神盯著他一舉一動,還有她們丈夫一定跟隨在後,提防他覬覦他們的妻子。

  有這麼嚴厲的監視者,他連絲毫造次的機會都很渺茫,更不用說一些親近的小動作。

  好在,天一黑,她們的相公會連哄帶求地拎著她們回房,也就是瓊花院左右兩側的廂房,發出令人嫉妒的銷魂聲響。

  毒傷初愈,他所能做的一件事是抱著初兒同眠,其他更私密的溫存尚不可行,生怕將餘毒傳給她。

  “桀驁英挺的皇侄,你靠得太近了,有損姑娘家的清譽。”一隻自詡道德的手推開淩撥雲。

  “請記著我是個重創甚深的男人,皇、姑——”他喊得不情不願。

  “你指的是自尊還是身體?”至少從外表看起來,他復原程度良好。

  淩撥雲頓時眼燒如灼。“你有一張十分惡毒的嘴,女人。”

  “不叫我皇姑嘍!教養呐!唉!”莫迎歡故作大失所望搖搖小食指。

  “教養是視人而為,有些人並不值得尊重。”對她,他夠仁厚了。

  沒見過開口閉口就要銀子的錢奴才,他連走在自己的府邸踩死一隻螞蟻都要付“喪葬費”。

  喔哦!竟敢污蔑長輩。她冷眼一瞪,“既然你身體已無大礙,咱們就該來談談費用問題。”

  “什麼費用問題?”他眼神一利,謹慎、防備地盯著她。

  莫迎歡是不知“客氣”這兩個字怎麼寫,她端起算盤撥撥幾粒小珠子,熟練的五根手指頭十分市儈,不念舊情地往上堆積珠子。

  何況他們沒有舊情,只有久未見過面的掛名親戚之名。

  說來倒也巧合,她是早他兩、三年到宮中一遊,而他認了皇上這個親之後,兩人見面的次數少得真不是普通的可憐,大概是她忙著向擯妃們“問候”吧!順便幫她們保管多餘的銀子。

  “云云救命的診金五百兩,丐幫弟子辛勞的找藥一千兩,日夜不休的照料三百兩,銀針一根五兩,你一共紮了八八六十四根,就湊個整數算七十根……”

  “等……等等,為什麼湊個整數是七十根而不是折扣後的六十根?而且初兒是自願為我解毒,你收得不合理。”

  說到銀子,眼睛就閃閃發亮的莫迎歡小指一翹。

  “我這個人做事很有原則,沒有折扣可言,云云是個傻呼呼的姑娘,未出閣前大小的事宜由我全權負責。”

  “你……你不覺得良心不安嗎?”

  莫迎歡睨了他一眼。“你當我做良心事業呀!別忘了我是開當鋪的,專吸人家的血汗錢。”他的銀子來得容易,不散散財易招風。

  “你很冷血。”果真是當鋪女,進得豐、出得貧。

  “彼此彼此,冷心劍客。”說我?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斤兩了。

  “你……你怎麼知道?”

  “江湖事自有江湖人傳,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到。”

  誰的消息能傳得比丐幫快?

  “為了算計別人家的銀子,你倒是很勤快地做『功課』。”淩撥雲厭惡被看透。

  “呸!你當我是尼姑呀!做功課。”尼姑可要六根清靜,阿彌陀佛。“小心我家相公找你拼命。”

  他看了看立于莫迎歡身後淺笑的男子,頓覺這世界不平之事已超出負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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