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胭脂夫人 | 上頁 下頁
五十五


  表面上是服了,但心中不曉得有多怨恨。不怕敵人的刀劍鋒利,就怕自己人背後捅刀,傷的不是身子而是心,那份錯愕和震驚難以言喻。

  “那就全換了。”有銀子還怕買不到一個人的忠心?

  于香檀笑著推推丈夫。“說得輕省,一個得用的多難得,推心置腹的更是少之又少,我要的是她們的不背叛,而非埋怨我做人不厚道,人的一生很短,轉眼就過去了,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找麻煩。”

  “你真心大。”凡事不看重,隨心所欲。

  “別說我了,你那邊怎樣了,開誠佈公的談妥了嗎?”他這人看似無情,實則最重情了。

  柳笑風一頓,目光中略顯疲憊。“他藏得很深,不容易刨開,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打開他的心。”

  其實若無祖父遺言,讓給二弟又何妨,他從來就不是戀著權勢的人,他更嚮往江南的煙雨濛濛,魚米之鄉,造一艘大船在江上航行,看哪處景好便停船住上十天半個月,聽漁女歌唱、江波垂釣,書寫瑰麗景致。

  可是他沒有選擇餘地,他一出生便是嫡長子,一生該做的事是守護柳城,讓先人的心血不白費,世世代代傳下去,香火永存,為柳氏宗親帶來安穩,子孫繁茂。

  “他不爭了?”少一個對手總是好的,兄弟隔牆傷的是彼此的心,更會波及許多無辜之人。

  柳笑風苦笑。“他說我能活得比他長,他可以當做沒這念頭,否則他不爭只有……死。”

  若是顧雲煙得勢了,她絕對容不下左側夫人母子,若是未斬草除根,也會逼得他們活不下去,走上絕路。

  所以他想爭,給自己和生母一個生存機會。

  “你沒告訴他你的毒解了嗎?”這才是關鍵。

  “說了。”他拿出十足的誠意,希望化解僵局。

  “然後呢?”于香檀追問。

  他賣個關子,低頭輕啄粉嫩香唇,在妻子的杏目橫瞋下咧嘴一笑。“他願意接下我給他的守備位置,先從五千名兵卒帶起,我給他一條建功立業的路,讓他去打出自己的一切功勳。”

  他能做的是成為二弟的靠山,讓他少走一些彎路,在他有需要時幫扶一把,至於其他則要靠他自個努力了。

  “他也不容易了。”在顧雲煙的威脅下還能有堅韌的心志,沒被她打得畏畏縮縮的。

  他一嗤。“誰又容易了,我還不是一身病痛,要不是遇到林姑娘,還不曉得天生身子骨弱是中毒,死得無聲無息當個糊塗鬼。”

  “吃味了?”她取笑。

  “是吃味,在你口中只能有我一個,不許有其他男人。”即使是他弟弟也不能分走她的關注。

  “你動了情?”于香檀面上多了調侃。

  “是動了情,為你。”在感情面前,他只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凡人,她便是他的軟肋。

  聞言,她羽睫一垂,面色酡紅。

  “我以為你永遠也不會說出口,你這人有時太叫人恨了。”

  “是又愛又恨吧!”他眼神一柔,凝視她羞紅的臉。

  “有恨無愛,討債的冤家。”記世債、今世還,夫妻本是相欠債,欠的是情債。

  “反話。”他懲罰性地在她唇上一咬。

  “你屬狗呀!要是咬出傷口看我找不找你算賬。”若非顧及他少城主的面子,她肯定在他臉上、頸子留下被人嘲笑的紅印子,看他有何臉面見他的下屬。

 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有接下來的無數次,如今小夫妻過了磨合期,房事和諧,甚至有些過激了,他們是倒吃甘蔗越發品出甜味,不時膩在一塊做些令人臉紅的事。

  不過鴛鴦交頸時也來了不少波的刺殺,意圖下毒,但都被一一化解了,如意院守得像鐵桶似的,插翅也飛不進來,只會撞得頭破血流,如垂死鳥兒落地亡。

  “你也可以反咬我,這兒、這兒,隨你下口。”他指著自己的嘴和下顎,笑容朗朗。

  “不要臉。”厚顏無恥。

  “要臉當不了大丈夫,我要重振夫綱。”知道她怕癢,他搔著她鎖骨和胳肢窩,逗著她玩。

  “啊!別鬧了……哈哈……癢……你再搔我……哈……癢……哈……我真的要……咬人了……”她東躲西閃,還是逃不過丈夫的魔掌,咯咯直笑。

  “咬,用力的咬,我還怕你不咬,你……咦!這是什麼,你又搗鼓新的水粉?”細細白白,粉質細膩。

  “別碰。”

  于香檀一喝,正要拿起桌上一盒妝粉的柳笑風頓然停住,眼中透著疑問。

  “這是曼陀羅花磨成的粉末,用對地方可以除濕熱、鎮咳、止痛,但是全株有毒。”

  尤其是花和種子毒性最強。

  “什麼,有毒?”柳笑風是聞毒色變,連忙將妻子抱離毒源,遠遠避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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