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胭脂夫人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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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穿越人士,說沒看過圖片影片那絕對是唬人的,但實物還是頭一回見,她薄嫩的面皮仍然有點發燙。 他忘了。「給我拿件袍子來。」 平常有人侍候著,針灸之後的柳笑風已虛弱不堪,都是被人扶著入桶中泡藥浴,故而也沒想到要準備換洗衣物。 「我不是你的丫頭,別用使喚人的語氣。」她站著不動,一點也沒想過要為他跑腿,當個服侍人的奴婢。 「小三子呢?」他的小廝。 「不知道。」他問她,她問誰呀!剛一來就沒瞧見人,她看房門開著才走進來,不料他的藥浴尚未結束。 本來是她的屋子,她卻做賊似的不敢正大光明進入,好像她才是客人,得經由主人的同意才能入內。 「你要我光著身子出去?」 柳笑風話中帶笑,似在說——你若不介意,我也坦坦蕩蕩,反正日後總會見得到,不過這日提前罷了,你也不用害臊。 她用力吸了一口氣,壓下衝口而出的一連串不雅之話。「戰七,你家公子喊你了。」 怎麼又是我?苦著臉的戰七從屋樑上躍下,習武之人耳力靈敏,屋裡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,嘴角往下一拉,認命地輕功一施,取來主子的錦衣玉帶、繡金靴子。 做完這些之後,他又上了樑柱,貓著身子,繼續當他沒有存在感的護衛。 「你什麼時候才要回柳城?」那邊的人難道不會找他?竟允許他久不歸城,四處遊蕩。 「毒清完了再說。」不急。 于香檀不滿。「起碼得一年左右,你要我忍受你一年?」這才是軟土深掘,吃人連骨吞。 「林姑娘不是說快則半年,還剩下不到五個月,一下子就過去了。」香閨香閨,的確很香,他說著又往于香檀的床躺下,屬於她個人的清雅幽香淡淡的飄入鼻息間。 「那是指你身體負荷得了的情況之下,若是中途出了意外,你還得……」 驀地,清淩院外傳來高聲嚷叫的聲音,覺得刺耳的于香檀眉心擰出朵花來,看得出很不樂意被打擾,心底的不快浮於表面,眼中帶著一絲怒意和不耐煩。 「我去看看,一會兒再來決定你的去處。」 「大姊姊,你講講理成不成,二姊姊喜歡清靜,不願別人把她的院子當集市隨意進出,你看她身邊服侍的人那麼少,就是不想太多的吵雜聲擾人,你還要犯她的忌諱……」這人根本是有理講不通、無理取鬧,沒事找事做,不鬧上一鬧心裡不痛快。 「滾開,不要擋我的路,我好歹是你姊姊,你敢攔著不讓我過,規矩禮法都丟到狗肚子了是不是?」換作是前幾年,他大氣都不敢吭一聲,只能紅著眼眶任人打罵,哪像此時膽兒肥了,都敢擺譜了。 「大姊姊也別說我不懂事,瞧你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,活像要挽起袖子拆門破屋一般,任誰瞧了也要攔上一攔,省得你犯下糊塗事。」十三歲大的於潤渝個頭不小了,兩臂一張就攔在垂花門前頭,誰也不准過。 「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?這裡是於府,我姓於,府裡的哪個地方我去不得?就你多事,真當整個宅子是你的,我們想溜達溜達都不成,你好個沒臉沒皮的!」氣勢洶洶的於香婕沒把弟弟當回事,塗紅的纖指十指尖尖,她以手指一戳,當下便戳出紅紅的指甲印子。 「二姊姊沒准你去你就不能去,府中誰不曉得二姊姊最忌吵鬧,你的嗓門大到能叫賣吆喝了,真讓你進了二姊姊院子,一會兒定是雞飛狗跳、人仰馬翻。」全府她最鬧騰了,眼皮子也淺,見到好東西就想拿,也不管別人給不給。 他書房裡的青玉筆洗、鑄金的貔貅鎮紙,以及二姊姊買給他一組十枝的白玉狼毫筆等,大姊姊問也不問一聲就拿走了,害他找了老半天,以為遭賊了。 「她怕吵幹我什麼事,姊妹倆串串門子不行嗎?一個黃花大閨女整日關在屋裡也不嫌悶,說不得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下流事,我非得去瞧瞧不可,免得她一人不要臉,壞了姊妹的名聲。」她就不信真沒點陰私,明明有婆子看見不明男子飛進她院子。 於香婕是來捉姦的,存心讓妹妹沒臉,名譽掃地,再弄個身敗名裂,看她還怎麼壓住他們一頭。 「胡說什麼,二姊姊有事你還能不沾邊嗎?我們是一家人,一榮倶榮,一損倶損,哪有你的好果子吃。」往自家人身上潑污水的事她還真做的出來,難怪二姊姊說爛根子了,有其母必有其女,日後也別往來,備好嫁妝嫁出去禍害夫家便是,他們啥也不管。 「誰跟你們是一家人,我可不敢偷養漢子。」她要找出把柄,把他們三人趕出府。 于香婕還十分得意,認為鬧一鬧便能獨佔於府,她是受不得氣的人,早就受不了府裡明明有銀子她卻不能用,得裝乖的做小伏低才有二兩銀子的月銀,連根中意的簪子也無法買。 「說的好,不是一家人,以後也別說我和你是姊妹,互不相干吧!」無自知之明的人可悲又可笑,始終看不清自己的渺小,還以為蚍蜉能撼大樹。 「二姊姊。」 「二妹妹……」 一個是欣喜,一個是心虛,兩人的神情恰恰相反,同時轉過身看向身形嫋娜的美麗女子。 「我說過沒事別來我院子走動,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,是我做人太和氣了呢,還是你覺得可以取代我的位置,以為鬧上一鬧我就會兩眼淚汪汪地任你擺佈?」這腦子是怎麼長的,叩叩兩聲還有回音——空的。 于香檀朝親弟弟招招手,他歡歡喜喜的跑到她身邊,她伸手摸摸他的頭,發現他又長高了。 「誰……誰鬼鬼祟祟了,我來當然有事,你——」一看她平淡無波的清冽水眸橫過來,莫名感到背上一栗的於香婕心生寒意,話到嘴邊凝成冰淩子,凍住了。 「把話說完。」她有耐心等她。 不想被人看扁,她挺胸道:「說就說,還怕你呀!做壞事的人才怕人說嘴,我問你,你屋子裡是不是藏了一個男人?」 「是。」男人不是死人,真可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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