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藥田小姑娘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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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竟他們幾個孩子真的應付不來孔武有力的大人,即使身上有傷也比孩子力氣大。 因此牛家孩子特別謹慎,那些災民不見得個個是善茬,有些人在鄉里本就是遊手好閒、不務正業的閑漢,專幹雞鳴狗盜的下流事。 防著點總沒錯。 「別走遠了,我搭個灶好升火,一會兒先燒些水,你在車裡擦擦手臉。」妹妹愛乾淨,不擦身就受不了。 牛雙玉有天天淨身的習慣,有時泡泡藥浴驅出體內寒氣,但是出門在外多有不便,疼妹妹的牛輝玉只能燒點水讓她擦拭手腳,洗去一路疲憊,剩下未兌完的熱水就擱在一旁放涼,用竹筒裝著吊在篷子外,渴了就能喝。 不能喝生水,妹妹說的。她說地震過後的水不乾淨,會有雜質,喝了容易生病,故此牛家的男孩子都不喝生水。 不過水煮開了再喝的確起了作用,在遷移過程中有不少喝了生水而腹瀉的人,他們拉得連路都走不動。 「好,我也走不遠。」她自嘲。 牛雙玉算是半個藥罐子,吃的藥大概比糖多吧,她走得快會喘,一跑就胸口痛,情緒大起大落則會喘不過氣。 所以她總是慢條斯理的說話,不疾不徐的幹活,不高聲揚笑,不做能力以外的事,凡事量力而為。 揀菜、洗菜、摘菜她還做得來,若叫她翻鍋炒菜,只怕她會先掉鍋子,拿不住一隻鐵鍋。 「姊,我陪你。」人小鬼大的牛豐玉不放心身子差的姊姊,像跟屁蟲似的跟在她身後。 看到有個小尾巴跟著妹妹,牛輝玉心下略安的找起石頭架鍋,順便拿出玉米粉揉面。 撿了柴回來的牛鴻玉幫著大哥升火,一見火升起來又走回剛才發現的草叢,手腳俐落的割起草,紮成一捆一捆的,這是給妹妹編草蓆用的,一共有五大捆。 同時,聽到水流聲的牛雙玉往流水潺潺的溪邊走去,溪水不深,大約淹過她的小腿肚,溪中有不少巴掌大的小魚游來遊去,想吃魚的她便攏了一把乾草紮成束,扔在靠溪邊的水裡,連扔好幾把,然後走人。 「姊,你在幹什麼?」牛豐玉不解的問。 「捕魚。」咦!有黃花地丁,好,摘了川燙後伴醋吃。 牛雙玉彎下腰拔了幾棵開著黃色小花的野菜,她甩了甩土便往弟弟背的小筐裡扔,那裡面已經有一大把灰灰菜和幾顆野生荸薺,以及三顆拳頭大水芋。 地震改變的是地形,並未傷及植物,因此靠水邊的野菜還是長了不少,但是因為季節的關係有些老了。 不過大家都走累了,不太有精力再往溪邊尋食,他們只想休息和填飽肚皮,再無餘力做旁的事,倒是便宜了愛屯食的牛雙玉,她收穫頗豐的找著野生小蔥。 「捕魚?」他越聽越迷糊。 「魚群的習性是棲息性,你丟一捆草下去,它們會以為這裡是遮蔽處,便往草裡鑽,避免大魚吃小魚,小魚吃蝦子。」因為有草擋住,所以吃不到躲在裡面的魚群。 同理,小魚也吃不了蝦子,草不是水,無法快速移動,一張嘴便能捕食,蝦子會在草中鑽來鑽去地躲藏。 「姊,那要多久才能撈起來。」聽起來好像很好玩。 雖然父死母亡令人悲痛,但牛豐玉還是個孩子,愛玩的天性抹滅不了,一聽到有好玩的事便兩眼發亮。 「起碼要一個時辰。」其實靜置一晚更好,能捕到更多的魚,但是他們沒有時間,明天一早吃了乾糧就要繼續上路。 「這麼久?」他有點失望。 「不久,等我們把籮筐裝滿了就好了。」一點耐性也沒有,這個皮娃還得多磨練磨練。 看到快一半的籮筐,他想再等一下也沒關係。 林子很大,有條不到一裡寬的小溪橫穿而過,有了豐沛的水氣,溪流附近長了不少野果子,有比銅錢大一點的酸梨,被鳥兒啄食過的酸甜漿果,小小的楊梅…… 很多果子,但大多很小,不是很甜,不過聊勝於無,小姑娘就愛些酸酸的果子,酸到掉牙也樂此不疲。 「啊!不行,那太重了,我背不動。」看到姊姊停在芭蕉樹下往上張望,一長串青色的蕉垂掛而下,牛豐玉當場大叫。 「你不是小男子漢嗎?這點東西也背不了。」牛雙玉故作鄙夷。 他小臉漲紅。「我還小,力氣不夠。」 「回頭叫大哥或二哥來背。」有哥哥真好。 「可是這東西不能吃吧。」澀得要命。 「那是你不知道怎麼吃,把皮剝了只剩下裡面的果肉,切成片油炸或裹粉油煎都十分好吃。」若有電土便能熟成,青皮轉黃,吃起來的口味甜中帶酸,滿口香甜味。 牛豐玉直流口水。「真的?」 「等到了牛頭村,姊弄給你吃。」不知牛頭村有沒有芭蕉,非糧食類的作物通常會被剷除,沒人會種多餘的雜樹。 「嗯!」他點頭。 「啊,有橘子樹……」呃,好小的橘子,居然比金桔大沒多少,會不會很酸呀? 一說到酸,她口腔開始泛涎。 牛豐玉一聽,眉頭就皺了。「姊,娘說了不能爬樹。」 「乖,摘完這些就回去。」她有強迫症,看到食物不摘會全身不舒暢,不摘到裝不下絕不罷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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