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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


  「我也不想歎氣呀,可是這個地方我真的快待不下去了,隨著年齡的增長,他們能用的陰招也多了。」佟若善想到方才去請安時,大舅母對祖母的態度也越來越不客氣,現在竟然都敢明擺著威脅。

  「怎麼會呢,有老夫人在,程府的人敢拿我們怎麼樣!」青桐憤憤不平,她最看不慣程氏女人小家子氣的作風。

  「問題是,有些事祖母也阻止不了,若是他們找人毀我清白呢?或是逼我為妾或出家為尼?」大戶人家的後院有幾家是乾淨的?不沾幾條人命,不出些見不得人的醜事,哪能算是後院。

  「啊!不會吧,那不是要人死?」青桐真沒想過人心會這般險惡,不免一驚,她家小姐青春年少,哪能青燈常伴或給人做小,那些人太惡毒了!

  「青蟬你說,我們可以自行雇車回府嗎?」佟若善轉而問向青蟬。

  對於武甯侯府,佟若善一無所知,別說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,光是她離開時年歲尚小,能記得住才有鬼,經過多年來的物換星移,想必已是人事已非了。

  青蟬是程素娘臨終前特意為女兒培植的丫鬟,旁人不知的內情,就數她最清楚,問她是萬無一失。

  青蟬面露苦澀的笑。「還不是時候,我們冒然回府,要是梅夫人刻意刁難,硬讓門房說不認識我們,那我們不只進不去,還會淪為笑柄,日後對世子繼位大為不利。」

  「嗯,你說的有道理,有些人的確見不得別人好,非要將人踩成泥方肯罷休,我再等等吧。」佟若善暗自告訴自己要提高警覺,得小心防著大舅母、二舅母等人。

  「小姐,你餓了吧,青絲準備了魚片粥、花卷、山珍蕨菜和酒糟鴨信,你先吃一點止止饑,晚一點再弄小蔥香卷子給你當夜宵。」

  青蟬說話的同時,青絲已經將兩葷兩素的菜肴放上桌,以小姐進食的喜好一一排列布菜。

  拜感冒片和止瀉丸的熱銷,她們這一、兩年的進賬相當可觀,私下開了小灶,弄了個小廚房,不再由大廚房那邊供膳,最近的伙食,比起先前的冷菜冷飯,真是一大躍進,吃得每個人油光滿面、氣色紅潤。

  也因為伙食自理,佟若善想吃什麼就吃什麼,不必再受氣,拿銀子請人多弄一道菜還得受人白眼,如今有善廚的青絲掌廚,她們的日子過得可滋潤了。

  青絲也很有心,每日琢磨著弄些什麼好吃的給小姐補身子,畢竟小姐實在太瘦了,她能連續十天菜色不重複,把原本什麼都吃的佟若善慣出一張刁嘴,她現在會挑食了,非精緻食物不吃。

  「嗯,你們也下去用膳吧,我這兒不用留人服侍,吃飽後燒桶熱水讓我泡泡腳就行,這天氣好像越來越冷了。」都深秋了,用過一個節氣也就立冬了,大雪紛飛肯定更冷。

  來到這個時代四年了,佟若善還是不太能適應下雪的冬天,每次一下雪就連著好幾天,雪勢之大不亞于洪水,大雪封路、封山,好似都要把屋頂給壓垮了。

  所以一到冬天她就像冬眠的熊,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,若無事絕不踏出屋外,規規矩矩的當個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。

  不過唯一的好處是她學會了刺繡和縫衣服,還給自己做了件塞滿鵝絨的羽絨氅衣,真要出門也不怕冷著了,帶著兜帽的氅衣一披,那真是從頭暖和到腳,一身熱呼。

  「是,小姐。」青蟬等人應聲後便退了出去。

  佟若善自在愜意的吃著魚片粥,軟嫩的魚片融入濃濃的粥香,舌尖一頂就化開了,再夾一口蕨菜,配著酒糟鴨信,最後再把花卷撕片,沾著粥吃。

  吃得半飽時,她以粉嫩小舌輕舔沾上粥汁的嫩唇,輕輕一抿,唇色因沾了粥而顯得油亮嫩豔,有如待采的櫻桃。

  驀地,她背上的寒毛一栗。

  她莫名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著她,而且屋子裡多了不屬於她的呼吸聲,粗喘,又有些壓抑。

  「誰?」不是她疑神疑鬼,屋裡真的有其它人。

  「別怕,是我。」低沉好聽的男聲傳來,緊接著是輕緩的腳步聲。

  看到從陰暗處走出來的男人,佟若善先是一怔,繼而懊惱,隨後是無可奈何的怨懟。「不是說好了不許再來找我嗎?你怎麼出爾反爾,難不成又受傷了?」

  「沒受傷。」刑劍天的語氣有股愉悅的笑意。

  「那請你哪裡來,哪裡走,男女有別,恕我不送了。」佟和善下了逐客令,表明不歡迎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。

  「我從沒答應過你不再來找你。」不算說話不算話。

  「你的意思是我會錯意了?」這人的臉皮也太厚了,明明曉得她不想和他們那票人有交集,偏還來糾纏。

  「你應該知道你的藥有多好。」若是換了別人,她只怕早被擄走了,豈能容她虛擲天分。

  佟若善沒好氣的嚼著一筷子蕨菜。「所以你決定來恩將仇報,好報答我救了你一條爛腿?」

  「我是來買藥的。」長腿一邁,刑劍天高大的身軀形成一道巨大的陰影,完全籠罩住她。

  她頓時感覺到壓迫感如四面倒下的牆壁席捲而來,但她仍堅定的回道:「不賣。」

  她看起來像經銷商嗎?

  「價錢隨你開。」只要不高得離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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