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玉夫人 | 上頁 下頁
二〇


  「你……你這潑婦,無理取鬧,竟把家務事拿來說嘴,你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啊!」面子掛不住的商別離氣她的頂撞,作勢要給她一巴掌。

  其實他沒打算真打,只是做做樣子,威嚇她,讓她心存懼意而示弱,一如往常般乖順地屈服他。

  但是他的手才一舉高,面容清俊的巫青墨已上前一步擋在安璽玉前,不做掩飾的維護讓他心頭火起,手毫不遲疑的摑下。

  他想打的是覬覦他妻子的男子,只是被格開了,誰也沒打著,反而原本想放他一馬的安璽玉怒火狂燒,把鄉土劇那一套灑狗血的劇情搬過來一用。

  「你惱羞成怒呀!不行就不是不行有什麼好羞於啟齒,你明明硬不起來,在床笫之間是一條軟綿綿的小蛇,我要是真生得出孩子,你這頂綠帽戴得住嗎?難道要教鄰家老王爹不成。」讓你一次丟臉丟個夠,看你還找不找我麻煩。

  商府隔壁的確住了一位王主簿,娶妻周氏育有五子三女,多產能力教人讚歎。

  而安璽玉似假似真的話,頓時讓藥鋪外圍觀的百姓你一言、我一語的耳語起來,半帶曖昧半惋惜地瞪著商大少「不行」的部位,掩口竊笑。

  不論真假,只要有人說就有人相信,即使商府大少爺極力想撇清,但元配入門六年無所出是事實,鐵一般的證據擺在那裡,由不得旁人不信。

  「閉嘴,你在胡說什麼,這種丟人的話也說的出口。」他氣急敗壞的大吼,急著想堵住她胡言亂語的嘴。

  安璽玉不怕丟臉,她臉皮厚如城牆。

  「大家瞧瞧我這姿色還算差嗎?哪個男人不垂涎三分,可是這位商大少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像死了一樣,連碰都不碰我一下,讓我和寡婦沒兩樣,有丈夫等於無,比守著靈位還無望。」

  什麼,他真的不碰她?!

  不會吧!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,叫我喝她的洗腳水都成,怎有人能忍住……

  商大少不行吧!難怪要休妻,根本是自個兒當不成男人,不休難道還看著辛酸嗎?

  缺德喔!長得人模人樣卻……唉!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全給糟蹋了,他怎麼有臉說人家犯了七出的無子,他有本事生一個出來看看……

  一句由一句的流言蜚語飄進商別離耳中,他已經泛青的臉色黑了一半,另一半是氣紅的,咬著牙瞪視膽敢回瞪的女子。

  這不是安玉兒。他心裡響起一道沉鬱的嗓音。

  他所認知的安玉兒雖然嬌氣,愛耍小性子,習慣對人予取予求,也不懂什麼恭順,但是她膽子小,臉皮薄,人一多便手腳發冷,哪像此時能振振有詞,絲毫不把商、安兩家的顏面當一回事,甚至自傷三分以摧毀敵人。

  可是他由不能說她不是,她確實是和他做了六年夫妻的安玉兒,耳垂後頭有顆米粒大小的血痣。

  「夠了,玉兒,別為了傷人而損及自身。」巫青墨心疼她的無辜,瞭解她為何怒不可遏。

  和離的兩人其實不必交惡,夫妻一場也是一種情分,縱使有名無名也同住多年,彼此撕破臉對誰也沒好處,只會加深裂痕罷了。

  他看得出來她無意糾纏,有心各行各道,她真的不在意曾經是夫婿的商府大少,離了就是離了,沒有回頭的必要。

  可是對方卻不這麼想,仍將她視同衣帶的佩飾,不放手也不許別人多看兩眼,這才激起她反擊的怒意。

  安璽玉的怒氣被安撫,眼神平靜的回視巫青墨。「是他先丟刀丟劍的嘛!我不拿盾來擋,難道要被他傷得遍體鱗傷?」

  她不主動害人,但也不讓人隨興踩她兩腳,雖然她曾是任人搓圓捏扁的小職員,可也有尊嚴,真踩到她的底線她也會噴火,兇惡得教人跳腳。

  「有我在,你逞什麼強,大夫的職責是醫病。唯心病難醫,其餘再無難事。」

  巫青墨指的是商大少病得不輕,自負症無藥可醫,請她要體諒病入膏肓的病人。

  一句「有我在」,令安璽玉早就變節的心軟成一灘水。

  「我討厭他老把我和他扯在一塊,明明他如願以償了,和可柔表妹恩恩愛愛的,幹嘛還跟我過不去,他不曉得和離了就不是夫妻了嗎?他以什麼身分管我?」

  管太寬了吧!她已經不是商家媳婦了。

  聽著她狀似撒嬌的柔膩軟嗓,商別離眼中閃過一絲惱意,他從沒想過把她交給別人,他對她仍是有所眷戀的。

  「一入商家門,生是商家人,死是商家鬼。」

  「聽你在放……放氣,要死自己去死,我到你墳前上香。」她才不要再跟他糾纏不清。

  「玉兒,你的發釵歪了,我幫你重插。」她這脾氣呀,似乎越來越暴躁了。

  面對一張溫柔的笑顏,她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。

  他笑說,撫了撫她微亂的髮絲。

  「我幫你揍他,揍到他掉牙齒,成為名副其實的「無恥之徒」。別給自己找氣受,人一積鬱便內腑受損,輕則傷肺,重則傷心,何苦來哉。」

  一說完,他回過身的笑容帶著些許冷意。

  「適可而止吧!商少爺,做了選擇的人不該三心二意,何不給彼此留個退路?」

  「滾開,這是我們的家務事,不容外人插手。」他有種即將失去什麼的恐慌,反而更大聲駁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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