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玉夫人 | 上頁 下頁 |
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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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老闆一聽笑呵呵地直點頭,還說她做人厚道,夏末秋初稻穗成熟時會再來一趟,她不用雇工給他送去,他自個兒找店裡夥伴來扛米,一說完人也走了。 賓主盡歡,給足了面子由攀上好交情,誰也不吃虧。 其實王老闆的到來是意外驚喜,連安璽玉都感覺是老天爺在幫她,本來王老闆是路過,得知主人在家便順道來探訪,順便談談這一季的收成。 誰知誤打誤撞的揭穿蘇管事的滿口謊言,鐵一般的事實,令他當場原形畢露,百口莫辯。 「逼急了狗會跳牆,予人留三分餘地,別一味地把人逼到絕處。」人心難預料,一旦退無可退,便會反撲。 一股好聞的藥香味隨著話聲飄入室內。 「哪有逼到絕處,他真當我不懂呀,每年秋收後到春種前的空檔,農夫們會在田裡種上蘿蔔和大白菜等蔬菜,每年的收益也七、八百兩,六年有數千兩,這筆賬我還沒跟他算呢!」那些她當是喂狗了,有去無回。 偷守財奴的錢跟挖她的肉沒兩樣,他可知道她有多心痛,那宛如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啊。 巫青墨好笑地揉揉她如絲黑髮,動手剝了克葡萄喂她。 「得饒人處且饒人,真把他逼瘋了,他會咬你一口。」 「放心放心,我打聽過了,只要蘇管事把送進商府的銀子挖出一半,加上他自個兒的房子、田產,以及送給妻妾的珠寶,他的私房錢,這些湊一湊也差不多了。」本來就是她的,當然要吐出來。 「錢財過多是禍事,你一名女子要那麼多錢做什麼?有錢人令人眼紅。」也易引宵小上門。 「養老。」錢不怕多,多多益善。 「養老?」他聞言失笑。 安璽玉笑臉一轉,盯著他笑得不懷好意。 「我拿來造橋鋪路做好事呀!博得善人之名,你也來共襄盛舉,義診三天,廣施藥材,咱們一起沽名釣譽,當別人口中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如何?」 他一聽,頓然啞口無語,被她的「沽名釣譽」驚到說不出話來。 「西映城的燈會挺熱鬧的,去看看吧!」萬燈齊然,光彩奪目,美不勝收。 「不去。」安璽玉一口回絕巫青墨的提議。 「原因是……」她不像是靜得下來的人。 「怕見新人笑。」 「……」的確是個好理由。 西映城說大不大、說小不小,擁有多家綢緞莊,染織坊和繡坊的商府算是大戶人家,每年燈會總會攜家帶眷的上街賞燈,評比今年花燈的好壞,再買幾個出色的應景。 雖說不一定會冤家路窄的碰個正著,可這種事說不定,常常越是不想發生的事越是有可能發生,冥冥之中彷佛有只愛捉弄人的手硬要搞出個事來,打壞人的好心情,最後敗興而歸。 為了避免萬分之一的可能性,安璽玉死也不肯湊那份熱鬧,她和那個死沒良心的前夫有緣無分,他不見得樂意見到她,她是越看他越生厭,若能老死不相見就皆大歡喜,真的,商別離對她而言僅僅是談過幾句話的陌生人,沒留下什麼好印象。 因此他們沒去西映城的燈會,反而改去逛東華城的市集,每隔半年會有來自各國的商人在此擺攤,為期三天,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,看得人眼花撩亂,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在這裡也能買到,讓人逛得流連忘返。 「你最近似乎滿閑的,常見你往莊子跑,這年頭的人都不生病?還是你終於醫死人了,人家不敢上門求診,門可羅雀?」安璽玉很想認為是自己多想了,可是…… 望著那只不知幾時又溜上她後腰的大手,她實在沒發再自欺欺人,他不請自來的次數太頻繁了,有時她拉開門打算到村子裡走一走,他赫然站在門口,好像知道她要外出似的,一句「剛好順路」便陪著她走上大半天。 哪裡順路了,根本是刻意為之,她往東他亦往東,她朝西行他同樣在身側緩行,時不時說些風土人情逗她發笑,有意無意地砰砰她的手、摸摸她的發,以笑得春花般的美色誘惑她。 禍水級的人物真教人招架不住!她有時候會想不如從了他吧!省得被他誘惑得心兒狂跳,只差沒化身流著口水的女狼兇狠地撲倒他。 「無人生病是好事,我也好忙裡偷閒做些私事,玉兒瞧瞧這珠釵如何?」她膚白勝雪,戴什麼都好看。 「我不……」她還沒問出什麼私事,發亮的雙眸已被他手中點翠金蝶發釵給引住目光,驚歎蝴蝶做得栩栩如生,巧奪天工,彷佛眨眼便會翩翩飛起。 「喜歡不?」他順勢插入她髮際,頓時光彩奪目,更添姿色。 她不假思索地點頭,完全沒察覺兩人的舉動多親昵,由著他眼露寵溺地為她插發釵。 通常只有丈夫會為妻子別上珠釵,在閨房內極盡疼寵,一般互有情意的戀人尚不敢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大膽表露情意,頂多四目凝視,笑得靦腆。 但是巫青墨做出此舉卻別有一番風情,雖引來注目卻不突兀,令人羡慕的會心一笑,不忍心打破脈脈含情的氛圍。 「我也覺得好看。」可他看的是人,笑漫眉眼。 摸著金釵的手忽地不知該往哪裡擱,她鳳眸窘迫地閃躲他專注的凝視,粉腮豔如桃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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