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一城主母 | 上頁 下頁
一九


  兩人所在的位置是王府正堂旁,以八扇花鳥圖樣玉石屏風隔開的小花廳,對外十分隱密,屋外走過的人不會察覺裡面別有洞天,對內可以清楚看見外面的所有動靜,誰做了什麼都一清二楚。

  花廳內有桌有椅,有張能下棋的小幾,朱紅雕花格子窗櫺下放著半人高的青花白瓷花瓶,瓶中插著花丼,可供休憩的羅漢榻擺在窗子對面,正好對著窗外景致。

  沒錢有沒錢的活法,不過有了銀子還不得享受享受?

  怕冷的成清寧趁著入冬前命人修建她所住的正屋,鋪上地龍,設了暖牆,還在屋內多設了一間淨室,冬天實在太冷了,她可不想繞遠路走到屋外受涼。

  秦王府以石頭建築居多,夏天還好,有股涼氣,到了冬季就令人受不了,過於寒冷,皇甫桓習慣了西北的天氣,自是不以為意,他和西北男兒一樣,有屋遮風、有床躺、有暖被蓋就好,其它一切從簡無妨。

  他一個大男人當然可以隨遇而安,率性的和衣而睡,可是身嬌肉嫩的王妃不隨他的糙性子,能對自己好為什麼要委屈了,她有銀子能寵愛自己,不想吃苦地過得舒服點吧!

  因為正院在整修,因此王爺夫婦倆目前住在僅次於正院的偏院,是一座眸進院,更靠近水色清碧的大湖。

  「本王在此,誰敢入內?」皇甫桓霸氣的說著時,雙手已撩高妻子銀紅色海棠春綾素褶裙。

  一時事畢,得到滿足的男人笑意盈眼,抱起全身虛軟的妻子往榻上一放,花廳內壺裡的熱水溫了,他以溫水為妻子清洗一番,再將被他脫下的衣物一一穿回,稍做整理。

  看看被雨露滋潤過的王妃,雙頰泛著桃色,汪汪雙眼生媚,殷紅小口微腫,閃著玫瑰花瓣光澤,薄薄泌出的汗水使得玉白肌膚更透白皙,宛若盛開的海棠花,一看便知被疼愛過。

  「你睡一會兒……」出力的人反而不累,倒似吃飽的老虎渾身是勁,拉過榻上的毯子為妻子蓋上。

  「等一下。」皓腕一伸將人拉住。

  「怎麼了?」皇甫桓往榻側一坐,神情溫柔的輕撫她的面頰,長有薄繭的指腹怕碰碎她的輕柔撫摸。

  「咱們的話還沒說完。」一放他走,以他忙碌的程度,要是想再坐下來好好聊聊,怕是不得空了。

  「你累了。」他不想她太勞累。

  成清甯握住丈夫的手,以臉輕蹭。「還沒累到不能開口,你給我找來一批手巧的軍眷,不會繡花無妨,會簡單的女紅就行。」

  「你想做什麼?」找人不難,只要他一句話。

  「我想直接把皮毛裁制成衣,或做成坐墊、靠墊、抱枕,甚至是壁畫——我自己畫的圖樣,然後運往京城,由我二哥出面弄間皮貨鋪子銷售。」皮毛原本就價高,成品更能翻好幾倍價,京裡的貴人多,她的圖樣又新奇少見,肯定能賣出好價錢。

  本來她想用本地婦人,給她們一個活計幹,可是民間女子良莠不齊,若她畫出一張圖樣還未裁制成衣便流傳了出去,她的獨門生意就泡湯了。

  人,也很容易為利益所誘,也許一開始安分守己的幹活,可是一旦嘗到甜頭,很難保證有人不生異心。

  而軍眷的忠貞是無庸置穎,她們知道皮毛販售所得的銀兩有一部分是用在她們家的男人身上,因此只會更盡心去完成,不會有任何壞念頭,王爺好,西北才會更好,她們的男人、父兄才能活得更長久。

  「壁畫?」畫在牆上?

  「動物的毛色並不單一,稍有色差,我們就利用顏色的深淺濃淡縫製成一幅畫,我擅長江南水墨,你精通大漠風光,我們一柔一剛呈現兩種畫風,仕女、文人、武將都會愛不釋手,縫好的畫作便卷起以布包住,帶到京城裱褙鋪子讓師傅以精緻畫框裝裱,以懸掛牆面的方式展示。」就像蘇繡、湘繡是一針針繡上去,壁畫也如是,不過是用皮毛縫製。

  當然也可以做成屏風或桌屏,一樣具觀賞價值,只是皮毛類易沾灰塵,怕弄髒,若放在進進出出的顯眼處反而不妥,一個丫頭或小廝不經意的一摸,很可能留下洗不掉的汙跡。

  毛茸茸的物事招人喜歡,你摸一下,我蹭一蹭,家中若有幼童者,肯定很快就印上手印,一塊上好的毛皮就給糟蹋了,不便於保存,因此做成壁畫橫掛牆上更適宜。

  成清寧不喜歡掛軸,一不小心往下扯,一幅好畫或好字就毀了,若是以雕花木框框住四邊,那是怎麼扯也扯不壞,而且普通人沒人會飛簷走壁吧!誰會閒暇時去踩上一腳,結論是掛牆壁最好。

  「聽起來……倒是能讓你賺上不少。」皮毛在西北隨處可見,大件的幾兩銀子就能買到,不算昂貴,可在京城、江南卻是稀罕物,叫價上百兩也不見得能買到一件,常常供不應求。

  成清甯小有得意地揚高嫣紅嘴兒。「不賺錢的生意我怎會做?商人逐利,我也是看在錢的分上才花心思。」

  「你呀!都成精了。」鑽進錢眼了,一說到銀子便為之振奮,比別人先一步找到生財之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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