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燙手前夫 | 上頁 下頁
十六


  風亦菲回過頭,朝他淡淡一笑。「你曉得奶奶今年幾歲了嗎?」

  「關我什麼事?」奶奶老是自作土張插手他的事,不顧念別人的感受,在他心裡,奶奶是專制的代名詞,其他什麼都不是。

  「七十了,有著一頭銀白髮絲。你認為,她還有多少時間等你去見她?」人生不留遺憾才是圓滿,孝順更要及時。

  他靜默不語,忿然的眼神看向層層相疊的山峰。

  「你不想見她是你的事,但是你沒有權利阻止我。請你把手放開,我不想抵達別墅時天色已晚。」她再添一句。「陽明山晚上的治安不太好。」

  「你…一他倏地回頭,露出又氣又惱的神色。「你給我坐好,我送你去。」

  真要讓她一人摸黑走山路,他會砍了自己的腦袋。

  「沒有鑰匙了。」她說的是事實,但表情無辜的像在隱忍什麼,一雙美目似有笑意。

  「我、去、找一」他咬牙切齒,投降了。

  金璨陽踩著重重的步伐下車,忿然地在草叢間撥找著,他希望一輩子都找不到那把被他扔出去的該死的鑰匙。

  驀地,一雙藕白纖手加入翻草的行列。

  他一瞧,怒氣更盛地將她拖到車旁。「你不曉得蛇都躲在草堆裡嗎?要是被毒蛇咬了一口,我可救不了你。」他氣衝衝地把她丟下,又返回原處找尋鑰匙。

  看著他認真的背影,風亦菲眼眸微黯。

  這個脾氣不好但心地柔軟的男人不屬於她,所以她的愛,只會是他的束縛,他無法回應他相同的愛意。

  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,為了他體貼的舉動又動了心緒?他這樣做,令她想收回的愛意無法收回,反而又添加了幾分,他這可惡之人,卻又令人沉迷,就像罌粟一般叫明明有毒,卻帶著蠱惑,令吸食者越陷越深,終至無可自拔。

  在某些小地方他可愛的一面,譬如現在——就讓人氣他的同時又忍不住愛他。

  「找到了。」不一會,金璨陽像找到寶藏的孩子,興奮地高舉手上的鑰匙揮動。

  「我以為你要找到天黑。」看他得意中帶著不甘心,她失笑地戳了他臂膀一下。

  「可以繼續上路了。」他不理會她的取笑,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。

  兩人重新上路後,車子以正常的時速前進,蜿蜒山路順坡而行,不遠處的住家燈火忽隱忽現,車流量也越來越少,只有少數學子騎著機車上山看夜景,四周的聲音漸漸寧靜。

  越接近別墅,金璨陽的臉色越難看,手握方向盤的力道不自覺加重,整條臂膀隱約可見青筋浮動。

  她知道他和奶奶的不和不是一兩天了,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,起因就在於做不成金家少奶奶的萬雪豔,她的挑撥揚動,使得祖孫倆產生隔閡。

  「亦菲,你今天遲了一點,奶奶以為你要爽約了——」聽見聲響來開門的沈玉梅瞧見從車內走出的駕駛後,忽地噤音,訝異的睜大眼。

  「不是我要來看你,只是送她來而已。」金璨陽彆扭地別過頭。

  老人家背過身率先進屋,話音微帶哽咽。「都進來吧,我烤了一些餅乾,配點茶才不會膩。」

  沈玉梅本來住在加拿大,回臺灣只是為了看看老朋友和孫子,但因跟孫子的關係鬧僵了,不好住他那裡,所以打算找間飯店投宿,而一直跟老人家保持聯繫的風亦菲得知此事,便要她住進自家別墅,一來有傭人照料,二來也方便探望,朋友來訪還能順便留宿。

  想想孫媳婦的話也有道理,於是她就這麼住下了。

  「奶奶,您坐著就好,盤子我來端,烤箱的熱度還在,小心點別燙傷手。」

  風亦菲進屋後便急著幫忙。讓長輩操勞太不應該了,她該早點來的。

  「你們……和好了?」沈玉梅看看臭著臉的孫子,又瞧瞧忙著端盤沏茶的孫媳婦,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兩人同時在她面前出現呢。

  「我們本來就沒吵架呀,您也知道阿陽脾氣倔,讓讓他就沒事了。」風亦菲怕老人家擔心,語氣輕快地說著奶奶愛聽的話。

  「嗯、嗯,沒錯,夫妻倆要好好相處,別為了點小事慪氣,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,不要往心裡擱。」她意指的是孫子前段感情希望孫媳婦別太介懷,要把握未來才好。

  「不會的,奶奶,我們都是大人了,您不用替我們操心。您呢,好好保重身體就是兒孫的福氣了。」家有老,可是如有寶。

  「呵呵,真乖,你們結婚也有好些日子了,什麼時候讓奶奶抱曾孫啊?」都快十個月了,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?

  沈玉梅直盯著風亦非平坦的肚皮,語氣中不無催促。到目前為止,她還不曉得小倆口已經離婚了,仍以為他們的婚姻存在著。

  不過,也不能怪她毫不知情,孫子金璨陽和她交惡已久,平時也不聯絡,都各過各的生活了,哪會特地通知老人家這件事。

  而風亦菲則是說不出口,她不想令老人家難過。所以刻意不提起此事,她想,等前夫過一段時日再婚後,奶奶自然就會知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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