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繡色可妻 | 上頁 下頁
五九


  她像電流貫穿了全身,震驚萬分的轉過身,雙手顫慄地看著眼前身著宮裝的明黥女子,不停地在她臉上搜尋出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,她的手是冰涼的,心跳加速。

  可是她看了又看,看了又看,僅從對方面容上看出宮裝美人的眉眼像蒲青青,嘴型和下巴與董氏相似,淺淺一笑的神情……“呃,姊姊,是你嗎?”

  她知道這是她的大姊,原主的長姊蒲裕馨,可……她可以抱持一點點希望嗎?

  不敢相信千萬分之一的巧合,她屏息試探。“秀……秀珍姊姊?”

  蒲恩靜結結巴巴的喚出“秀珍姊姊”時,那名一身沉靜氣質的宮裝女子突然淚如雨下的抱住她,痛哭得不能自已。

  “阿琳!是我,不要懷疑,姊姊來陪你了,不怕不怕,姊姊保護你,沒人可以傷害我的妹妹。”蒲裕馨緊抱著蒲恩靜不放,仿佛一鬆手,妹妹就沒了。

  初時她進了宮沒跟家裡連絡,是因為對她來說蒲家人就像陌生人,對她們並無特殊感情,但後來想想又覺得不應該,既然她占了人家的身體,就該承擔該負的責任,這才派人送信送禮回去,直到發現阿琳可能在這裡後,她更是無時無刻都想著要回來。

  “真……真的是……不是作夢……你……怎……麼可能,你死了,把手鬆開,我一直往下沉,看你浮……浮上去……”是夢,一定是夢,老天爺不可能厚待她至此。

  蒲裕馨笑著替妹妹擦淚,但眼淚越流越多,她索性不擦了。“傻阿琳,我跟你一樣……來了,只是不知誰先誰後,我來的那一天剛好被選中入宮,就迷迷糊糊跟著走了。”

  “姊姊,姊姊,我好想你……”蒲恩靜第一次哭得像孩子,不安的心終於有了依靠,踏實了。

 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,還有姊姊做伴。

  “我也想你,很想很想,我一直想著放你一個人怎麼辦,你最怕黑,又怕寂寞,媽死了,爸也走了,若是我再丟下你一人,你夜裡躲在廁所裡哭時有誰能安慰你。”她每每思及此就好心疼,很後悔沒能把妹妹從海裡拉上來。

  她哭著,哽咽著。“我很好,沒事,你看我嫁人了,婆婆人很好,待我如親女兒,小叔很靦腆,他是天才,有繪畫的天分,我教他畫山水、畫鳥獸,他就是不肯畫高樓大廈,好一解我的思鄉之情。”

  “我看到他的畫了,因為他的畫裡有你愛作怪的畫風,我初時一瞧驚得三天沒闔眼,心裡不斷地想著是不是你,是不是我妹妹?是不是我那個受了傷卻只會獨自舔傷口的妹妹?我好怕你不是她。”她反反復覆地想著,背地裡不知流了多少眼淚。

  “我好了,沒受傷,雙腿能走了。”她羞赧地抹淚,拍拍跟尋常人一樣健步如飛的腳。

  蒲秀珍,也就是現在的蒲裕馨沒好氣地撇嘴。“我知道,受傷的是你老公,他對你好不好?有沒有打你?你儘管告訴姊姊沒關係,不要受了委屈就往肚裡吞,記得你是有人罩的。”

  蒲恩靜一聽,破涕而笑。“他對我很好,只是紙老虎一隻。”

  “真的?”她不相信。

  “真的。”蒲恩靜肯定地點頭。

  當姊姊的總是不放心,一臉懷疑地再問:“聽說他的名聲不好,一拳能打死老虎,小孩聽見他的名字會啼哭,女人見到便退避三舍,唯恐被他看上眼,男人遇上他便是四肢發軟,哭爹喊娘的跑得比飛的還快……”

  “他……”沒那麼壞,何況他只要對她好就夠了。

  “大姊有話直接問我即可,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。”蘭泊寧心裡腹誹,別在他背後說他壞話,給他小鞋穿。

  身上還有傷的蘭泊寧走得不是很順暢,他用比以往慢許多的速度由內室移到花廳,勉強的站立。

  見狀,蒲恩靜趕緊抽回被姊姊握住的手要去攙扶搖搖晃晃的丈夫,蒲裕馨很不高興的眼一眯,捉住妹妹手腕,可蒲恩靜還是堅持的抽出自己的手,上前扶住夫婿。

  女大不中留。蒲裕馨不怪妹妹,她氣娶了妹妹的男人,認為他是惡霸,強取豪奪,連十四歲幼女也不放過。

  “你知不知道她幾歲,你怎麼啃得下去,老牛啃什麼嫩草。”她很是氣憤,說話就沒輕重了。

  大姨子突如其來的痛斥,饒是見過世面的蘭泊寧都免不了眼角一抽。“我們是兩情相悅。”

  “至少一開始不是。”她咄咄逼人。

  她打聽過了,任何逼她妹妹嫁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人。

  “做人只要看結果就好,靜兒自從嫁進我蘭家後沒受過一絲虧待。”生意人最知道如何與人打交道,隱惡揚善。

  “人心隔肚皮,你怎麼知道我妹妹是不是真的如面上一樣不怨?”她強加罪行,非要雞蛋裡挑骨頭。反正她就是對這個妹婿不滿意,使勁挑剔。

  “大姊,你的意思是你看來溫柔似水,實則一張嘴鋒利如刀,表裡不一?”蘭泊寧不客氣的回敬兩把飛刀,他在意的只有妻子一人,其他人大可滾到一邊。

  “你嘴很毒呀!我妹妹嫁你真是虧大了……”若在二十一世紀,她會建議他去當律師,他必是律師界常勝軍。

  “夠了,你是跟著爺兒來辦事的,不是練你那張刀子嘴,適可而止,別讓人說我的人是上不了檯面的潑辣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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