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繡色可妻 | 上頁 下頁
三二


  蘭泊甯有仇必報的個性最叫人吃不消,他有手段,狠得下心,冷酷的行事風格、以眼還眼的報復手法,誰惹上他就等於在閻羅王前撒野。

  溫道江雖是個官也忌憚三分,盡可能不與他正面起衝突,就連和蘇家家主的利益相送也謹慎相瞞,不叫他知曉自己在打壓蘭家蘭錦上也參了一腳。

  官位要坐得穩,須防夜半惡犬,免得被咬一口才知痛,溫道江對蘭泊寧的感覺便是如此。

  一聽溫道江這麼說,蘇暉明臉色微變的擦著冷汗。“有勞大人了,日後還盼著大人多幫襯一二,小的發達了也是大人的福氣。”

  他又從桌子底下多塞了幾張銀票過去,與溫道江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會,白牙一露。

  “好說好說,升官發財,你和本府爬的是同一座山,能不拉你一把嗎!”能有江蘇商人的財力支援,辦起事來就順當多了,他這知府之位又要往上升了。

  想起上頭那位對他近日來甚為滿意的贊許,溫道江不禁笑得意滿志得的閉起眼,享受軟玉溫香的伺候。

  “那位和八……似乎對上了,咱們江蘇城這小地方不會受波及嗎?魚米之鄉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。”要養兵得先有糧,他有些憂心龍王打架,魚蝦遭殃。

  當不當官在其次,受了幾年的窩囊氣,不討回來不甘心,可不能在這當口壞事。

  蘇暉明身為蘇家家主,經營百年傳承的繡坊生意,在這一行一直佔有一席之地,但因為許多陋規積習不改又不思進步,即使開發新織錦,也因為品質不如人,漸漸落於下風。

  尤其在其父任家主時,製作精美的蘭錦取代一成不變的蘇錦成為貢品,蘇家生意明顯的下滑,父子兩代的風頭都被蘭家搶光了,因此奸猾狡詐的他才想靠賄賂貪財的大官好重振家業,一舉扳倒勢力漸大的蘭家。

  凡是蘭泊寧手中有的他都想搶,蘭錦是第一步,而江蘇織造這官是他下一個目標,他要隻手遮天掌控江南一帶的織錦,把蘭家繡坊逼得無法生存下去。

  “怕什麼,咱們那位的母……母親可是深受寵愛,上位的可能性也大過其他庶出,八……八公子雖然受寵卻是個愛玩的,背後無人,只能小打小鬧給那位添堵罷了。”

  “是是是,大人睿智,小的佩服,大人果然有遠見。”酒杯再度斟滿,蘇暉明看溫道江已有三分醉意,呼吸急促的對身旁花娘上下其手,醉翁之意已不在酒,狡獪的鼠目閃過深沉的冷光。

  “不知道大人曉不曉得挽月閣的花魁水靈月,聽說她琴藝一絕,更善歌舞,那柳腰軟得能折地,長得更是比花朵兒還美麗,若能與她一夜春宵……”他露出一臉淫相。

  “說重點。”溫道江不是笨的,在官場打混的都是人精,一眼便看出他有所求。

  吃人嘴軟,拿人手短,前前後後他也撈了人家不少銀子,能幫忙的事就幫忙,當是賞賜。

  蘇暉明也不遮不掩的明說了。“聽說豔冠群芳的水靈月貌美如花,有淩波仙子之稱,自視甚高又不輕易接客,自從掛牌以來只有過一位入幕之賓。”

  “蘭泊寧?”溫道江眉頭挑高。

  只是傳言畢竟是傳言,倚門賣笑的妓女還端什麼架子,講什麼清高,一雙玉臂千人枕,半點朱唇萬人嘗,恩客想買就得曲意相迎,由得了她目中無人的挑客嗎?

  溫道江最愛的還是銀子,雖然也眠花宿柳但只是逢場作戲,他會到青樓舒解舒解一番,可是從來不會被花娘妓女迷昏了頭。

  豔名在外的水靈月對他而言不過是長得好看點的女人而已,他想過一親芳澤但也並不執著。反正女人在床上的作用只有一種,貌美貌醜並無不同,他只求暢快,圖個身心倶暢。

  “是啊,原本小的想讓她來陪大人解解悶,可是小的砸下重金只換來金嬤嬤的一句,姑娘病了,不接客。”

  “喔,病了呀,那得好好休養才是。”他撫著八字鬍,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下顎。

  “是病了,病得起不了身。”蘇暉明眼中閃過一抹陰狠。

  “本府既然來了就去探望一下轄下的百姓,沾沾本府的福氣,相信她的病情必有好轉。”溫道江甩開貼在胸前的半裸美人,笑著起身,高聲喊著老鴇金嬤嬤。

  金嬤嬤連忙進房,“大……大人要去看月兒?!”這……這不就穿幫了。

  “還不帶路。”狐假虎威的師爺大喝一聲。

  “是、是,這邊請……”形勢比人強,金嬤嬤只好低頭做人。

  寂寞深閨,柔腸一寸愁千縷,
  惜春春去,幾點催花雨,
  倚遍闌幹,只是無情緒。
  人何處,連天芳草,望斷歸來路。

  鬢雲亂灑的顰眉佳人斜倚窗旁,眼帶憂愁,面含黯然,朱唇輕喟,可憐一身雪膚玉肌無人惜,獨自上樓望月思君,君不來,月圓月缺轉瞬間。

  不笑也媚人的姿容堪稱絕色,可是美人命運多乖舛,想愛不能愛,淪落風塵,無力抗拒。

  驀地,一陣破門聲響起,難得的寧靜又被破壞,清豔無雙的美人兒蹙眉不悅,手快地拉攏單薄衣袍。

  “喂!你們想幹什麼?!我家姑娘今兒個不接客,你們不曉得她被蘭大少爺包了……啊!你怎麼推人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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