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繡色可妻 | 上頁 下頁
一一


  「什……什麼,一萬兩?!」他驚得兩眼圓突。

  「一萬兩並不多,想想你們能用它換多少銀兩。」亂針繡一旦面世,將會引起空前絕後的大轟動。

  「你……你瘋了……」胡管事當然知道這門技法價值萬金,只是被她的氣勢所震懾,他以為她不過是個鄉下丫頭,誰料到竟有這番見識,登時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。

  「拿銀子來,否則免談。」蒲恩靜的目中發著光,一時間,全身像沐浴在黃澄澄的金光裡,美得宛若金蓮仙子。

  一萬兩……她真敢開口,都可以為她鑄尊金身了。

  ***

  「胡管事,是你說錯了,還是我耳朵聽岔了,你仔仔細細再說一遍,別漏了一句,我剛沒聽清楚。」

  蘭泊寧鐵著一張黑如鍋底的臉,那眼底的怒火清晰可見,看得胡管事渾身直打顫,眼觀八方的盼著夫人來救人,他真是被蒲家母女倆擺了一道了。

  「呃,回稟大少爺,蒲姑娘還好商量,她說一……一萬兩買斷,並且親自技術指導,保證一年內教會我們繡坊內三十名繡娘亂針繡。」有了一萬兩誰還會看上零碎的小錢,她膽子被天狗食了敢開這個口。

  「一萬兩……便宜。」不貴,是個懂行情的人。

  胡管事驚訝的睜大雙眼。「大少爺認為她喊的價碼不坑人?」

  他吃驚的不是少爺覺得一萬兩銀子便宜,而是捨得在一個鄉下丫頭身上。蘭泊寧抿齒冷笑。「你曉得我們每年送進宮的蘭錦有多少,你算算,一萬兩買斷她那技法算貴嗎?」該說他們是撿到了,還能不花一文錢的得到她親手傳授,想想往後的數年他將賺進翻倍再翻倍的銀子,他並不虧。

  胡管事苦笑道:「可……蒲姑娘的娘說不賣,她態度十分強硬的拒絕了,說這門繡技是嫁妝,誰娶了她的女兒就把亂針繡給誰,旁人休想染指半分。」

  非常固執的婦人,就連女兒在一旁勸說也半寸不讓,他只能無奈離開。

  蘭泊寧一聽,邪氣地笑了。「馬上讓媒人到蒲家提親,她敢嫁我就敢娶,看誰捺得住性子。」

  「啊!大……大少爺,婚姻大事不是兒戲,要三思而後行,別為了賭氣而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賠上了。」胡管事都快哭了,一張老臉嚇得發白。

  「我說了算,人家小姑娘都敢把一生賭上了,我還怕輸不起嗎?」

  「大少爺……」這是在跟自己過不去嘛!寒門小戶的出身哪配得上蘭家少爺,根本是胡鬧。胡管事嘟嘟囔囔地垂著頭,一臉沉重,依照大少爺的吩咐,去了東門大街請媒婆說親。

  雖說馬媒婆出了名的能言善道,不過也要看對象。一聽到要為蘭家的大少說媒,馬媒婆臉頰兩側的垂肉先抖上三抖,為難再為難地想推掉,幾錠沉甸甸的銀錠子在兩人手中推來推去,最後是胡管事許以五百兩的重金,馬媒婆才勉為其難的挪動肥碩的大臀,頂著豔陽來到城外的蒲家。

  看到媒婆登門,董氏比誰都高興。

  什麼白兩欠款的不重要,欠了銀子大不了勒緊腰帶一點一點還,可女兒沒能嫁個好夫婿,她一輩子也不安心。

  顧雲郎那混蛋,靜兒她父親還在世時,一口一個靜妹妹哄得靜兒犯傻,隨著她父親去世,蒲家家道中落,一轉身就攀上富家千金,自己得了功名利祿,卻把所有駡名留給她冰清玉潔的女兒。

  「娘,你笑得太開心了,稍微含蓄點。」看著娘親滿臉的眉開眼笑,喜上眉梢,蒲恩靜澀然地在心裡苦笑。

  這具身軀才十四歲,正含苞待放,不急著嫁人。

  董氏斜眸一睨女兒,和馬媒婆聊得起勁。「我這女兒什麼都好,人美手巧,心地良善,就是太容易害羞了。」

  害……害羞?娘指的是別人吧!蒲恩靜眼角一抽,只能安靜的坐著,任人評首論足。

  「嗯,我瞧著也是好的,眼是眼,眉是眉,水靈的像朵花似的,白裡透紅的臉頰輕輕一掐都能掐出水來,活脫脫是畫裡的美人兒,董妹子是怎麼養女兒的?」擅長攀親帶故的馬媒婆自來熟,一張媒人嘴能把死人給說活了。

  董氏抿唇輕笑。「也沒多費什麼心,隨便養養就是一朵花骨朵,比起她大姊還差多了,盡讓我操心。」

  蒲家大女兒蒲裕馨入了宮,一去半年了無音訊,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,有沒有被人欺負。

  「你呀是有福氣的人,大女兒嫁進了宮,城裡的蘭家雖比不上皇家,卻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家,委屈不了你家二姑娘。」馬媒婆專業地堆滿最誠心的笑,可心裡頭直打鼓,很不安,蘭家那位爺兒不是良緣呀!她牽的註定是新娘子兩眼淚汪汪的孽緣,她於心不忍啊,可看在銀子的分上,她只能昧著良心說道。

  「你是說繡坊遍及各地的蘭家?他們真向我家的二丫頭提親?」董氏的嘴根本闔不攏,快咧到耳朵了。

  「我馬媒婆說媒還能搞錯人,就是你家的掌上明珠!蘭大少爺說了,越快越好,他急著拜堂。」那閻王是娶不到妻子,一有人傻氣沖腦的敢嫁,他還不趁著人家不知曉他的惡霸底細連忙抬進門,免得臨上花轎前反悔。

  「哎呀,可嫁妝還沒準備好,什麼子孫桶、鴛鴦繡被的,哪來得及備妥,得緩些時日……」她雖然急著嫁女兒,可也要風風光光的出閣才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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