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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


  “咦?那一方面的需索?”怪了,他怎麼突然笑得很邪氣,讓她耳根子一熱。

  “坐而言不如起而行,我想我們該重新認識彼此,不再有任何欺瞞。”她太容易得寸進尺了,吃定他拿她沒轍。

  “什……什麼?”她雙唇顫了一下,有些心慌的嗅著他貼近的氣息。

  “當我的妻。”他一口覆住她輕顫小嘴。

  紗帳一放、紅被一翻,瓶兒沒能驚羞的說不,繡荷的藕白肚兜被擲出床外,一聲聲嬌吟自暖被裡輕逸。

  貼牆偷聽的多事者羞紅了臉,靦然一訕頓感窘困,他們只是好意想聽聽動靜,以免雷廚子錯手殺了他的小心肝,沒想到竟是……

  哎呀,春色無邊,巫山雲雨,他們哪曉得吵得凶的兩人關起門來幹的是此事,天都還沒黑呢!也不怕旁人聽了會害臊。

  早知道這小倆口好得蜜裡調油了,他們又何必瞎操心,這些年既沒見小瓶兒少根頭髮掉塊肉,相信接下來數十年也不會有事,大家可以安心了。

  房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嬌吟哦喔,房外腳步悄悄地走遠,獨留一室春光映著晃動的紗帳,一生情緣化為綿長細緣,系住交纏的雙腕。

  菩薩的歎息聲幽然揚起,卻無人在意,她慈目低垂,聆聽世間苦難,也聽見了仙婢的心語,她在說著:在天願為比翼鳥,在地願為連理枝,生生世世結同心,寧為紅塵女,不做萬年仙。

  瓶兒,大士聽見了,我會成全你,千萬別做傻事,我會在天上看著你。

  想當人就當人吧!她早已無佛心。

  “小心!”

  入夜,是反常的暖和天氣,連著數日未曾飄過一片雪,地面乾燥尋無雪跡,埋在土裡的喜春草悄悄冒出芽,以為春至了。

  萬籟俱靜,繁星點點,月兒高掛樹梢上,隨風晃動的樹影落在地面,陰影處處,乍看之下有如群鬼出動,追逐著瘦弱同伴。

  一條人影在陰影之中前進,時而輕躍,時而低掠,時而停在燕簷窺探,身形輕盈而敏捷,如光影一閃而過,快到雙目幾乎無法捕捉。

  但就算動作再快,就算身影融入黑暗裡,仍可隱約瞧見其流螢般動靜,夜的深沉劃出一道男人的形體,他輕如貓足地靠近已熄燈的寢居,靜待片刻。

  須臾。

  以指沾涎戳破紙窗,碧綠竹管由外而內慢慢探入,白霧陣陣流出管口,悄悄漫散一室,飄向相擁而眠的一對璧人,酣聲漸沉。

  那是迷魂煙,能令人沉睡不起,縱使武功再高強的學武者,也將於兩、三個時辰內受限於藥性而降低警覺性,甚至疏於防備以致喪命。

  門,推開了,黑影無聲潛入。

  劍,高高舉起,對準凸起的喉管,只要趨前一刺,一切就結束了,煙消雲散。

  “住手、住手,瓶兒,快醒醒。”

  就在闖入者以為劍下亡魂又將多增一條時,一隻睡不著的喜鵲啁啾地飛向他,鳥嘴尖銳地啄向持劍的手背。

  若在平時,黑影人斷無可能受到影響,一劍揮去斬了擾人的鳥首,但會發出人聲的飛禽極其罕見,他怔了一下錯過下手良機,淺眠的風怒雷倏地翻身而下,取出置於床內側的長劍迎擊。

  “是你?!”

  他想殺他?

  “我說過總有一天會殺了你,時候到了。”他讓恭主傷心就該死。

  “憑你也動得了我?”不自量力。

  黑影現出長有胎痕的左側臉,冷笑著.“總要較量過後才知高下,你絕不會一直占上風。”

  “鬼夜叉,你當真不怕死?”他不想殺他,他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。

  “死的不一定是我,明年今日我會到你墳前上香,大笑三聲。”他非死不可。

  葉半月笑聲陰冷,低低切切仿佛由幽冥傳出,他不再贅言的使出一記流星穿月,劍尖森寒地直向風怒雷雙目。

  風怒雷迅速舉劍格開,還以千影落雪劍招,修長的身形如行霎流水般輕重,雲手一翻招式淩厲,腳步平稠以意導氣,劍勢狂虹。

  形如搏兔之鵠,神似捕鼠之貓,在比劃了十數招後,他察覺到對手並未全力以赴,反而有逗弄之勢,似要擾亂他的沉穩。

  “你以為你在幹什麼,貓捉老鼠嗎?”他惱怒,兩眼中迸射出冷芒。

  葉半月低笑。“發覺到了嗎?修羅,你的氣正慢慢消退,足下開始有不穩跡象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他深吸了一口氣,頓感氣血凝窒.“你做了什麼?”

  “胭脂紅。”不入流的招式。

  “什麼,胭脂紅?!”目一皆,驚愕在心。

  “如果不妄動真氣,它只是一般的迷藥,不傷身,頂多無夢安睡一夜,可是……”葉半月陰惻惻地勾起唇。“武功越高深者越容易受藥性影響,你會發現自己的真氣在流失中,手腳漸感無力,身體沉重得連多走一步都吃力,恍若重如千斤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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