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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


  “瓶兒——”黑眸一深的風怒雷撈住她想溜的身影,大掌一使力忙往懷裡帶。

  “大哥,你別太粗魯啦!瓶兒皮肉細得很,可禁不起你的折騰,你要溫柔點,不要嚇壞膽小的我。”她生平最僵惡人了。

  “嚇壞?”他才是受到驚嚇的人。“嗯哼!你要自己坦然告知,還是要我嚴刑逼供?”

  “大哥……”

  他將她柳腰一勒緊,俯下身狠狠攫唇一吻。“叫大哥也沒用,我的耐性你再明白不過。不要逼我做出讓你後悔莫及的事。”

  他絕非威言恫嚇,要是她不肯合作,接下來換誰遭殃,連他也不清楚。

  “大……呃,雷,我們先吃飯好不好?我好餓,肚子都鬧空城計了。”她施以緩兵計想拖上一時半刻,等他沒那麼惱火了再編幾個藉口安撫。

  “沒開夥。”他更簡單,一句話堵住她的嘴。

  “嗄?!”他不會使這種下流的卑鄙手段吧!想活活餓死貪嘴的她。

  “今天若不說得讓我滿意,你一步也別想踏出房門,我陪你一起耗,看誰先倒下。”就算關上三天三夜,他也要從她口中逼出全盤實情。

  瓶兒小臉頓時一垮,猶抱一絲希冀的呐囁,“不能邊吃邊說嗎?我真的餓扁了,渾身沒力氣……”

  “說!”他一喝,不容她耍花樣拖延。

  “說什麼?”她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,低首垂目,全身氣力像被抽光似。

  做人難,難在不能說實話,光是蛇妖由人形轉化為蛇身,他就已驚愕得說不出話來,她哪敢讓他一日三驚,再次受到刺激。

  風怒雷目光一利,看向她的手。“就從你這吃剩一半的果子說起。”

  東西不會平白出現,尤其是夏暑才有的時鮮水果,民間鮮少流通,是邊陲小城進貢朝廷的聖品,唯有皇親國戚或受到寵信的近臣才得以品嘗。

  “哪有什麼果子……”她忽地傻住,找不到舌粲蓮花的能言善道。

  一聲清喉嚨似的低咳,瓶兒回過神的毀屍滅跡,趕忙丟掉手中的石榴,露出一抹十分慚愧的訕笑。

  “你能不能當成眼花了,沒瞧見我做了什麼蠢事。”她一向冰雪聰明,才智過人,怎麼會突然犯傻,栽在這等小事上。

  “你說呢?!”他冷冷一瞟,要她少打混水仗,如意算盤非人人能撥。

  一見他不容搪塞的冷峻神情,她期盼的眼神略微一縮,香唇欲啟卻又一抿,掀眉一睞複垂視,鼻頭一皺不知所云。

  她可以什麼都不說,裝聾作啞地由著他逼問,可在一雙冷厲的黑眸凝視下,她不由得心虛地斂下目。

  “如果你把鬍子剃了我就告訴你。”她猜想他蓄胡多年定有理由,絕無可能答應這項交換條件。

  但她錯了。

  風怒雷只是狠厲地瞪了她一眼,讓她以為他在氣憤她的無理要求,有些凡間男子視鬍子為第二生命,終生不剔。

  就在她暗自竊喜之際,他突地起身走向床邊,從底下的暗櫃抽出一把鋒利的刀刀,二話不說地朝左頰一削,寸長粗須一根根飄落。

  他每一削,瓶兒就心驚一次,隨著臉上雜草似的亂胡慢慢稀少,她湖泊般澄澈的眸子就越睜越圓,驚色迭增,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竟是她所熟知的那人。

  水一潑,淨了淨胡碴,光滑的下巴削薄有型,風怒雷抹了把臉將手中面巾丟入盆裡,她的雙眼也跟著他的動作瞠大,目瞪口呆得不曉得該說什麼。

  雖不是張俊美無儔的臉孔,比起帶著胎疤的葉半月,他的長相頂多稱之尚可,不特別俊雅,也無秀逸,就是男人的臉,清瘦倨傲。

  “你……你真的有二十五嗎?”

  相信看到這張臉的人,都會和她有相同的疑慮,他並未變老,反而是減壽幾歲,炯炯有神的雙目透著銳利,稚氣的臉龐卻叫人想笑。

  為什麼“夜修羅”從不在白晝殺人,因為他不想在下手前,看見別人死前爆笑的模樣,仿佛死是一件愉快的事,不再有人懼怕修羅的劍。

  “你要敢笑出聲,我一定殺人滅口。”他威脅著,目光如劍。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噗哧!你還是殺了我吧!我……哈哈……忍不住了,你長得好……好可愛……”像東村趙婆婆的小外孫,三歲稚齡學念經。

  “瓶兒……”他惱怒地壓低聲音一吼,窘然之色浮於面頰。

  “大…….大哥,你以……咳咳……後還是留鬍子好,我不想……改口叫你……小弟……”紫竹童子十七、八歲的模樣八成也長這樣吧!不是青澀少年,亦非卓爾男子,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青黃不接。

  說實在的,她比較中意他蓄胡的粗獷樣,雖然脾氣暴躁又易怒,可讓人有種安心的依靠感,不像現在只覺得浮氣,不太牢靠。

  “少囉唆,換你了。”風怒雷大聲一吼,重重一拍桌子。

  “換我什麼,落髮嗎?”她要是沒了烏絲,肯定很可笑。

  他勾起唇,冷冷一笑。“說說看人為什麼會變蛇,以及你趴在半裸的女人身上做什麼,你要有那方面的需索,燼管來找我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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