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溫家藥娘 | 上頁 下頁 |
五十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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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你你……」雷大夫人連說了三個「你」之後,重重地歎了一口氣,臉上一片疲色。 「雙月郡主有什麼不好,出身好,人又長得漂亮,還是長公主之女,你再渾長公主也能把你抬得高高的,讓你做大官,手握重權。」 明明是步步高升的一條路,還有人替他披荊斬棘,把路鋪平,為什麼他偏不走,寧可踩在一堆爛泥裡?對雷大夫人而言,溫明韞就是那攤爛泥,不但對兒子的前途毫無助益,還會拖累他往前走的腳步。 「娘,你覺得段凝雪像不像尊水晶做的人兒?」雷霆風狡猾地將母親的思路往歪路帶。 她不知兒子此言何意,略想了一下,「像。」出塵脫俗、人間絕色。 「娘,你兒子是人,你塞塊水晶給我,我敢碰嗎?我怕一用力她就碎了。」他露出驚慌的神色,怕成了罪人。 「啊!」她怔愕,忽然覺得好像、似乎、可能……不太好,水晶人兒是形容美人的,可真讓兒子娶了那樣脆弱的美人,日後還不得高高供著,若出了什麼事兒子豈不委屈…… 她打個哆嗦,覺得雙月郡主這媳婦人選也不是那麼好。 「夫人,我做了幾顆榮養丸,你夜裡盜汗、多夢,驚悸,用了能有所改善,一天一粒,三天后見效。」溫明韞趁機送上自己做的藥,緩和兩人之間的對立。 「榮養丸?」她神色恍惚的收下。 「一瓶二十粒,夫人服後若覺得好再跟我說,我再做給你。」說完,她福了福身,退出廳堂。 見妻子走了,自認為沒用的雷霆風歡歡喜喜跟上去。 「咦!我怎麼拿著這個?」 回過神的雷大夫人想把手中的瓷瓶丟掉,服侍的嬤嬤連忙阻止。 「夫人,不能丟呀!這是榮養丸。」扔了就太暴殄天物了。 「為什麼不能丟?」不過幾顆藥丸子而已。 「它一顆價值一百兩,聽說只有平源縣那兒的一個鎮子買得到,但供不應求,價格飆漲,老奴是從江夫人身邊的嬤嬤那兒聽說的,江少爺送了些給江夫人,聽說吃了會回春,臉色紅潤,氣血健旺,手腳冰冷的毛病也沒有了,沒想到居然是二少奶奶做的,外邊為了搶榮養丸都快搶瘋了……」 雷大夫人張口欲叫她不許喊二少奶奶,但是看到手裡的瓶子,她怔了一下又收回嘴邊的話,倒出一顆榮養丸往嘴裡放。 藥一入口,淡淡的藥香溢滿口中,沒有苦味,反而帶著一絲甜味,以及耐人尋味的氣味,而也不知是不是錯覺,她老是泛疼的胃似乎暖了起來…… §第十二章 護妻大丈夫 因為是皇帝唯一的長姊,同母所出,又自幼受她照顧,因此長公主府建得又大又宏偉,佔據一整條街,裡頭有湖,還有一條溪流。 一進長公主府直到正廳最少要走上兩刻鐘,腹地之大相當驚人,因而公主府中備有一輛驢車接送客人,坐在驢車上速度快多了,沒多久就到了廳堂。 溫明韞前世看過不少宮廷劇,去過電影城,也曾到名勝古蹟遊玩,還爬過最有名的雁門關城牆,可她怎麼也想像不到長公主府是如此奢華,放眼望去,屋瓦盡是琉璃瓦,每間廊下掛的不是放了蠟燭的燈籠,而是鑲上夜明珠的六角宮燈。 所謂的荷花宴不只有女賓,也有男賓,以湖為界分成兩邊,通常是一對夫妻帶著兒女赴宴,母親和女兒歸女眷那邊,父親和兒子則留在男賓這邊,各自有各自的活動。 像雷霆風和溫明韞這樣的小夫妻單獨前來比較少見,原本要同行的雷大夫人臨行前忽然腹痛如絞,便讓兩人先行,言明若依然不適就不去了,讓他們好好玩,別衝撞到貴人。 小倆口一到湖邊就被分別帶開了,放不下心的雷霆風想跟著妻子走,他不相信雙月郡主辦這宴會別無居心,祖父在他臨行前交代一定要提防長公主母女,藏得深的毒蛇不會輕易現形。 可是他一跟過去,十來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拿著比人高的長棍,排成一排將他攔住,制止他上前,表明男賓止步。 氣到想掄拳頭的雷霆風沉著臉走開,有些不安地頻頻回首,就怕妻子遭到暗算。 而他的擔憂沒多久就成真了。 雖然他倆花了一夜的功夫去設想會發生什麼事,譬如賞荷要乘小舟,舟翻了,或舟底被鑿了洞滲水,也有可能被人推進湖裡,丫頭故意把熱湯倒在她身上,衣服髒了要換衣,在更衣的處所埋伏歹人…… 他們心想,最糟的狀況也就毀容受傷、名譽被抹黑,還不敢要人命吧?但他們錯了。 看到二十多名身形壯碩的黑衣人走過來,手中拿著冷光閃閃的三尺青鋒,溫明韞便知他們是來取她性命。 她的臉色微白,手心在冒汗,心跳比往常快了一些。 面對生死,人還是比較想活下來。 「段凝雪,你還真看得起我,對付我一個小女人居然派了這麼多人來送我最後一程!」 她故意朝著四周喊話,她是在賭,賭幕後主使者會現身。 果然,女人的細細嗓從樹林中傳來—「段凝雪是你能叫的嗎,你是個什麼東西,你只能尊稱我雙月郡主。」 哈哈……這女人就要死了,再也沒人能跟她搶霆風哥哥,說出的話是要實踐的,當年他說當她變美就要娶她就該娶她。 「我不是東西,你才是東西。」她好好的當著人。何必當東西。 「不要跟我耍嘴皮子,不管是不是東西你都得死。」 一棵結滿果子的石揺樹後面,走出一名比仙子還美的女子,眉兒彎彎杏仁眼,點絛唇色豔如火,一口貝齒潔白如玉,透著酡紅的雙頰宛若吹彈可破。 但那雙眼比毒蛇還陰冷,黑黝黝地,沒有亮光,只有一絲惡意在遊動。 「既然我只有死路一條,那麼我在死前問一句,我的丫頭在哪裡,她還活著嗎?」這是她唯一在意的。 在眾人圍成圈玩擊鼓傳花時,有人遞了春草的隨身物品給她,讓她出來,她看到上頭有著血跡,擔憂春草遇上危險,便找了藉口跟隨那人離去。 她猜想過這是陷阱,可她還是大意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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