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財奴童養媳 | 上頁 下頁 |
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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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你呀,娘子。 井向雲眉一挑,沒把心底的話說出口。「聽說爺爺死前有意將家業交給我,這事讓大娘曉得了,因此令他們母子倆心有芥蒂吧。」 其實這聽說不全然是傳言,而是確有其事,大哥太急功好利,做事毫無前瞻性,看准了獲利豐就下手,全無想到後果,急於建功立業的心性讓老人家無法放下。 但是,早已買通公公身邊僕役的大娘早一步得知消息,便趁公公病重神智不清時,偷走了遺囑並加以銷毀,然後再以長媳身分隨侍在側,一方面是防二房奪權,一方面則是就近監視,不讓井府大權從自己這大房手中拱手讓人。 「大夫人也真是的,同是井府子孫,還要分彼此嗎!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除非她不認……」她話到嘴邊眉一皺,微帶憂慮地瞅他一眼。「希望她沒那麼狠,老爺終究還在,她再容不下你也得忍著。」 「忍了二十幾年還不夠嗎!只要有我娘在的一天她就不會寬心,只會疑神疑鬼,認為有人要搶她主母的位置。」他就事論事道,雖然這也是事實,他娘確實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拉下大娘,好獨佔丈夫的心。 「好在有些賺錢的生意不是全在檯面上,不然我們就要勒緊褲帶喝西北風了。」她在心中盤算了下,粗略抓出上半年的獲利,不甚滿意但勉強可接受。 看她唉聲歎氣的嫌錢少,井向雲失笑地摟住她腰身,「娘子勿愁,為夫會開闢出一條財路,等水到渠成後你就能數銀子數到手軟。」 「少喊我娘子,我還沒拜你井府的祖宗呢,別來攀親帶戚的壞我閨名,你賺的銀子我可是都老老實實給你攢著,哪天你被逐出家門了再來跟我要吧。」她頂多抽三成中飽私囊,為自己的勞苦功高拿些報酬。 「小雅,我不會負你的。」他低下頭,蜻蜓點水般吻過她唇畔,語輕情意重。 但我會負你呀,把賬算清將來才不會難解……她在心裡道。「我不是你娘想要的媳婦,她對我的積怨只泊有三尺泳雪那麼深。」 在世家大族裡,感情不是兩個人的事,即使這些年下來她心中亦有他,可是婆媳間的不睦仍是大問題,輕者紛爭不斷、是非迭出,重者也有可能家破人亡、妻離子散。 經歷過一回的她伯了,准婆婆淩虐人的手段不在肉體,而是讓人眾叛親離、孤單無依,打心中覺得受盡折磨,卻又教人求助無門。 「這件事由我處理,你不用擔心,有空不妨繡一下你的嫁衣,兩年後我娶你過門。」她是他的,他絕不允許有人想把她從他懷中搶走。 陸清雅不作聲,只是暗地感慨,母親和兒子終歸是切不斷的血脈,豈是她一名小女子所能介入的。 他嘴上說不負她,可是後來娶的何止她一人,既然他無從選擇,一分為一的心也不是她想要的,與人共事一夫的苦她已經受夠了,不想再委屈自己。 算了算日子,那個「她」該出現了,到時也是她離開的時候,縱使再捨不得她也要狠心割捨,誰教「她」才是配得上井府、二夫人想要的媳婦。 眼神一黯,她露出悵然的表情,不該她得的她不會強求,以後一個人的她也能過得很好。她要笑,不要再有絲毫悲傷,這是她自己的決定,再難過也要走下去。 「小姐,二夫人那邊來人了,說是有事相商,請二爺過去一趟。」梳著小譽的冬梅從門邊探出一顆頭,話聲細如幼貓,小得教人得豎直耳朵才聽得清楚。 有她家二爺在,她哪敢大聲說話,冒犯了小姐被二爺撞見可不僅僅扣薪半月而已,她可能還大半年出不了府門,不能逛街遊湖了吧。 收起感傷的心情,陸清雅微微一笑。「來了,還不快去老人家膝前盡孝!」她的這一句「來了」,不單是字面上的解釋,而是有雙重含意,是指一個母親的私心,以及另一個「她」的出現,命運的齒輪終究還是轉動了。 「你跟我一起去問候准婆婆吧。」他提議,只想夫妻同心,誰也不落下誰。「不了,二夫人不會願意見到我,別給我找麻煩了。」她笑著把小手從他掌心抽回,水眸清澈的看著他。 井向雲有些不快,但是也有更多對她的心疼,他以指腹觸及她花瓣般的嫩嗯,眷戀的來回撫著,靜默地看了她一會才轉身離開。 見他一走,陸清雅才大大吐出一口氣,徐緩地流露心底的苦悶。她知道是時候該放手了,那流不出的眼淚就放在心裡吧,從現在起,她要逼自己忘記他曾給過的呵護。 「小姐,二夫人怎麼曉得二爺回府了!她找二爺有什麼事!」冬梅問道:二夫人真厲害,有通天眼呢。 她澀然一笑。「不幹你的事就別理,安分地做事就好。」 她也對自己說,只有銀子最好,付出三分力便拿回三分錢,不多也不少,不像人,有時付出了全部卻血本無歸,賠了自己還得強顏歡笑,不停安慰自己一點也不痛。 拿起賬簿翻開,蔥白纖指落在玉珠算盤上,她忍著胸中細微的抽痛,喝了一口涼掉的茶,入口的苦味卻讓她笑了。 不笑又能怎樣!哭嗎! 不,她的眼淚已經在重生前流光了,如今的她要笑,用笑容抹去不堪的記憶,才會是全新的自己。 而此時,井向雲正走向娘親的院落,神情冷然緊繃,黑瞳中流露的是生人勿近的冷酷,清俊面容蒙著一層肅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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