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天朝第一娘子漢 | 上頁 下頁 |
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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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聽到他找的是小侄子,韓大伯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。「鐵石他……呵呵!去送貨,一會兒就回來了。」 「那大伯你忙去,我就在這等他就好。」相隔十數年,說實在話,他跟親大伯還真沒什麼話好聊。 「你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,我讓你堂弟媳殺只雞加菜,幾年沒見了,兄弟們連絡連絡感情,打斷骨頭連著筋,都是咱們韓家的子孫。」他刻意要拉近兩家的交情,打好關係。 「不用了,大伯,自家人不必客套,我還不確定會不會留在鎮上,也許過會兒就回家去。」家裡也該清掃清掃,多年沒住人,只怕是生黴了,還得大力整頓一番。 「回……回家?」韓大伯面色一陣訕然。 他還有家可回嗎? 「怎麼了,大伯,你的神情有點奇怪……」善於察言觀色的韓重華一眼就看出他面有異狀。 「哪有什麼奇怪,不就高興你能平安歸來,以後就把大伯家當你家,不差你一雙筷子一隻碗。」如果能傻乎乎的替他幹活就更好了,就像傻不愣登的小侄子。 「大伯……」他目光透著銳利。 「呼呼!大伯,我送……送貨回來了,今天可不可以讓我吃飯,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……」快餓死了。 遠遠走來一道身形瘦小的影子,身後拉著比他人還重的板車,看來才十二、三歲的樣子,他人很瘦,看得出是長期沒吃飽,面黃肌瘦,一件過大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掛了一塊布,鬆鬆垮垮的,衣服上還有數個大小不一的補丁。 沒等他說完,韓大伯笑著迎上前,打斷他未竟之語,順手接過重得快壓死人的板車。「喲!鐵石,快看看誰來了。」 沒有大伯的同意,連水都不敢喝的韓重陽餓得前胸貼後背,頭昏腦脹的看不清來者。「誰呀!有飯嗎?」 他一心念著吃飯,把有意向大侄子獻殷勤的韓大伯氣個倒仰,心裡暗啐他沒出息、不爭氣。 「是你大哥,你親大哥回來了,還不過來叫人。」這根傻木頭呀!何時才能開竅。 「大哥?!」韓重陽怔了一下。 「呵呵……不認得人吧!他走時你才三、四歲,難免生疏了些。」大侄子那一身綢緞袍子應該值不少銀子。 先敬衣,後敬人,韓大伯也是看韓重華一身人模人樣的穿著才對他另眼相看,尤其是簪發的玉簪,以及腰上的螭形玉珮,在在顯示他混得不錯,身為大伯的他好歹能分一杯羹。 韓重陽不解的搔搔頭,他手一舉高,露出滿是舊傷口的手背,見狀的韓重華瞳眸一利,只聽韓重陽道—— 「我大哥不是七年前就死了,大伯還拿走二十兩撫恤金說要替我爹買藥?」 那些銀子一毛錢也沒落在韓家老二手中,他死時只有一口薄棺,隔日就下葬了,連哭靈都省了。 「撫恤金?!」他的?是誰謊報他已死的消息,他明明活得好好的。 韓大伯乾笑的抽了口水煙。「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胡說八道,大夥兒都以為你不在人世,你娘一聽沒多久就去了,你爹也只拖了大半年,不過幸好有那筆銀子,才讓你爹多活些時日。」 「剩下的銀子呢?」他的「撫恤金」就該還給他本人。 「什麼剩下的?」韓大伯一頭霧水。 「我的撫恤金。」 他一聽,臉刷地往下拉。「哪有剩下的,我還倒進去不少,你爹的病不好醫,一天要吃好幾帖藥。」 想跟他要銀子?沒門。 「大伯說說我爹患的是什麼病,看的是哪個大夫,用的是什麼昂貴藥材,小侄略通醫理,若有不足小侄還能貼補貼補你。」鄉下地方能有多貴的藥,頂破天十兩銀足矣。 被一眼看穿的韓大伯惱羞成怒,大手往櫃檯一拍。「你這話就誅心了,難道你不信我?」 他是作賊心虛,當初那筆款項撥下來時,韓老二已病得不輕,他以大家長身分前去提領,中飽私囊。 買藥是有,表面上總要做做樣子,可買的藥全是最便宜的,又不對症,韓老二不吃則已,這一吃反倒提早與妻重逢。 所以韓老二的死,韓老大也有責任,他雖沒盼著親弟弟死,卻貪了救命銀子,同樣罪大惡極。 「大伯想偏了,而是我既然沒死,這筆銀子就得還給朝廷,否則我們貪了便是犯了國法。」他以法論理。 「什麼,還要還—— 」他早花得一乾二淨。 「所以我才想問個明白,看大伯是不是被騙了,我好上門討些回來,免得受國法制裁。」貪污判得很重。 韓大伯指著大侄子。「你不是當了十來年的兵嗎?多少存了些銀子,就該你去還。」 「大伯,你不曉得當兵最窮嗎?我們連飯都吃不飽了,哪來的銀子,朝廷撥下來的糧草和薪餉永遠都不夠。」一層層的剝削,到了他們手中真的所剩不多。 幸好戰後,他們打掃戰場時能收不少戰敗而逃的敵軍盔甲、戰袍和馬匹等,轉手一賣又是一筆財富。 「你是說你沒有銀子?」他雙目一瞪。 韓重華把銀袋一翻,倒出幾兩碎銀。「我全部身家就剩六兩多的銀子了。」 「那你還穿得一身光鮮亮麗。」讓他以為衣錦榮歸,肯定帶了不少銀子回來,難道這全是裝的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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