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天朝第一娘子漢 | 上頁 下頁


  「娘,我守著你。」寶哥兒裝出小大人的樣子,但眼眶滾動的淚珠暴露了他的驚懼。

  「好哥兒,乖姐兒,娘在這兒。」唉!兩個孩子的娘,她不知道勝不勝任得了,要她握槍殺敵還容易些。

  「少奶奶,喝藥。」扇兒端來半熱的藥汁。

  「嗯,好。」

  入口的苦味令喬立春差點吐了,可她還是勉強的咽了,知曉再不養好身子是沒法照顧一雙兒女的。

  沒想到,男人一狠起心來有如土狼,才剛歇下不久的喬立春就被在衙門備好案的錢平南拉起,勒令她即刻出府,她已經不是錢家的人了,憑什麼在錢家賴吃賴睡不肯走。

 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吵後,喬立春以死威脅才讓錢平南讓步,同意讓她隔日一早再帶兒女出戶。

  經過一夜的休息,喬立春精神有些好了,除了說好要給的一百兩,她沒從錢府帶走一針一線,只有幾身衣物和當年陪嫁首飾,兒子、女兒也各帶一隻小包袱,就這樣被狼心似鐵的錢平南趕出家門,母子三人站在錢家門口的石階上,相對無語。

  「娘,我們要去哪裡?」回頭看了住了幾年的「家」,強忍淚水的寶哥兒有一絲難過。

  爹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他們,他真的不要他們了嗎?小小年紀的他不懂什麼是和離,卻清楚看見爹厭惡的嘴臉。

  「去哪裡……」這一出門,喬立春也茫然了,她熟知的地頭在東北,總不能讓孩子到邊關,路途太遙遠了。

  「娘……」他不安的捉緊母親的手。

  「娘再想想,我們先走一走。」路是人走出來的,她不信老天會給她一條絕路。

  生性倨傲的她骨子裡有股武人不屈的傲氣,她將家當打了個結背在背後,一手牽一個孩子往路的另一頭走去,一大兩小的身影在秋風落葉中顯得特別淒涼。

  由於喬立春還病著,她走不到一小段路就得停下來休息,走走停停,花了大半天功夫才走出一條街。

  這時,她已經兩眼昏花,饑腸轆轆,正巧一股油蔥味撲鼻而來,她便帶著一雙兒女來到坐了八成滿的小攤子。

  「給我來兩碗餛飩面,多灑點蔥花,再多一個小碗和一雙筷子。」吃飽了才有氣力動腦。

  「欸!就來,小娘子,兩碗餛飩面。」張羅的小夥子高聲喊著,一對中年夫妻忙著下面下餛飩。

  面來了,還燙著。

  喬立春將其中的一碗分成兩小碗,分別放在兒子、女兒面前,再把她碗裡的餛飩撈出,平均分給孩子,她只吃面喝湯,讓胃裡暖暖,填填胃,不致於空腹難受,只是身子不利落也不太吃得下。

  「娘,我吃飽了。」吃得滿嘴油光的寶哥兒胃口不錯,整個碗吃得乾乾淨淨,連口湯也沒留下。

  「娘,我也吃完了。」一抹嘴的貝姐兒仰起愛笑的小臉,她只吃面和餛飩,湯一口也沒喝。

  「嗯!好,那我們走了。」她從懷中掏出六個銅板付兩碗面錢。

  財不露白。

  喬立春從錢平南那兒得到的,再折合她嫁妝的補償金約一百二十兩,她本身也藏了二十幾兩的私房,因此有將近一百五十兩的身家,對他們母子三人的將來不無幫助,至少短期內不會挨餓。

  深知身懷鉅款走在大街上的危險,因此他們出府前先換上最舊的衣服,穿上舊鞋,把大額銀票換成小額銀票並分好幾個地方藏放,三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幾張銀票和碎銀,以免有一人丟失了無銀可用。

  她也怕孩子走失了,以她目前的體力實在沒辦法一口氣帶兩個孩子,若有了銀子至少還能買點吃的,在她找到人之前不會餓著了。

  「啊!小心—— 」

  一起身,喬立春忽覺頭重腳輕,她身子一歪差點倒向地上,隔桌一位客人眼捷手快的扶了她一把。

  「我……我沒事,只是有點頭暈……」借著對方扶持的力道,她緩緩的站穩。

  寶哥兒、貝姐兒心慌的圍在娘親身側,面色惶惶。

  「小嫂子的氣色不佳,怕是有病多時了。」她面有病容,呼吸急促,雙目濁而未清,應是風邪入身。

  她想給予一笑,卻露出苦笑。「你是大夫?」

  「算是。」學醫多年,他想當個坐堂大夫。

  「那你給我診一診吧,我好照單拿藥。」她都忘了她還要用藥,走得太匆忙了,沒把藥備上。

  「好,小嫂子請坐,我給你把把脈。」一身青衫的男子滿臉胡碴,看來走了很遠的路,一臉風霜。

  聽聲音是年輕男子,外觀看來又像上了年紀的遊醫,有幾分滄桑,眼神中透著沉穩和疲憊。

  「病了一陣子,一直好不了,苦一點的藥無妨,只要能快點好起來,我還有一雙兒女要照顧。」她不能倒。

  「這位小嫂子……」

  不耐煩繁文褥節的喬立春出聲打斷他。「我娘家姓喬,就喊我喬娘子吧!我和離了。」

  她一點也不在意讓人知曉她已非人婦,這是遲早要面對的事實。

  男子一怔,抬眸看了她一眼。「喬娘子的病情已有所好轉,只需再喝幾帖藥便可痊癒,只是我手中並無筆墨……」沒法開藥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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