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三夜夫妻 | 上頁 下頁 |
二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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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聽,滿臉驚懼。「你在胡說什麼?我怎麼可能不愛你,你是我此生最愛的人……」他突地想起先前在車內的對話,表情一正地捧起她柔媚臉龐。「我的最愛肯定是你,沒人能與你比擬,這是最深刻的愛情,與親情不同。」 母親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至親,她的美好將留存在記憶中,但妻子是一輩子的伴侶,她的重要性淩駕已不在人世的親恩。 兩者他分得很清楚,不會混淆。 「與親情不同……」她低喃著,望進又深又沉的黑瞳裡。 他的眼睛裡有她,映出的臉孔也是她,誰說他的愛是虛假的,她庸人自擾了。 趙瀠青向自己的愛妥協,既然無法不愛他,那就相信他也是愛她的,不是移情作用,他們能相愛的機會只有在夢中,她還苛求什麼? 時間是可貴的,一分鐘當一年,在還能愛時儘量去愛,遺憾才教人最痛心。 「媽的一生很短,她的丈夫不懂得愛她,但是你的老公要和你相約一生一世,沒有別人,就只有你,你擁有我所有的愛。」母親的落寞是最好的借鏡,他絕不重蹈覆轍,讓妻子受和母親一樣的折磨。 母親的不幸影響了夏仲夜的婚姻觀,她仍是他最敬愛的人,但也以此為警惕,他要愛其所擇,不讓她走向眼淚和悲傷。 眨了眨眼,趙瀠青籲了口氣,輕笑。「嚇到你了吧!老公,這麼好的男人我才捨不得讓人,誰來搶都不成,我要把你縮小成拇指大,放在口袋帶著走。」 一聽她淘氣的笑聲,夏仲夜梗在胸口的氣才敢吐出,整個人也為之放鬆。「不許再開這種玩笑,我的魂魄快被你嚇散了。」 他真的恐懼,心口還咚咚咚地跳個不停。 「好,我拍拍,飛走的三魂七魄快歸位,夏仲夜的魂魄回來了,別再亂跑,外面的壞人很多……」她笑著拍他左胸,做出道士收魂的捕捉手勢,將他的魂一個一個抓回他身體。 不過他的「驚嚇」可不容易撫平,嘴角一抹邪笑悄悄揚高。「民間有種不科學的說法,受驚的人要喝嚇到他的人口水,老婆,你會配合吧!」 「口水?」她表情一愕,旋即反應過來。 但她才一動,一隻大手罩著她後腦勺,一團黑影當面襲來,準確無誤地含住微張的櫻唇。 得寸進尺的夏仲夜可貪心了,吻得妻子喘不過氣,差點窒息才肯罷手,一吻完畢還落下細啄點點,完全不放過為人夫的福利。 「你是小狗呀!一直舔我臉……」到底誰吃誰的口水,她倒覺得被他的唾液洗臉。 「我比較想吃了你,從頭到腳。」他嘻笑地輕啄粉俏鼻頭。 見他又露出發情前的徵兆,她邊笑邊閃地推開他。「不要鬧了,我們在什麼地方?感覺好像很安靜。」 太靜了,靜得讓人毛骨悚然。 「這裡是……墓園。」夏仲夜停頓了下,放眼瞧了瞧四周。 「墓園?」她一怔。 一環一環的土堆少有雜草,一座一座的墓碑排列整齊,地面上有燒過冥紙的灰燼,一根一根燒盡的香插在香爐內。 不是規劃得十分完善的私人墓園,但還算有清幽和寧靜,看得出不時有人來走動,墓園看守者常打掃,不見髒亂,只有淡淡的哀思。 「我母親就是葬在這裡。」夏仲夜的語調中有些哽咽,他牽著妻子的手走向淒冷的另一頭。 風,很淡,很輕。 小小的蒲公英野生在墳頭旁,迎風搖曳,黃色小花散發屬於它的美麗。 一座獨立的墳墓遠遠與其他小墓隔開,墓旁種了一棵遮蔭的梧桐,而花瓶內豎立兩束乾枯的花束。 顯然的,很久沒人來拜祭了,除了維持清潔的守墓人。 「你沒來看過她嗎?」好年輕的面容,笑得有點淒美,但一點也不像她。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,心裡五味雜陳,趙瀠青看著墓碑上貼亡者照片。不老的歲月停留在淺淺一笑中,死時才三十多歲的墓主可有怨懟。 正當她這麼想時,身體莫名地搖晃了下,眼前的景物忽然變得模糊,她看到一個女人在笑…… 「老婆,你不會中暑了吧!先坐下休息。」怎麼雙手冷得像冰? 耳邊傳來男子的急喚,猛地一震,她回過神,景物依舊,並未改變。「沒事,想些事想得入神了。」 「你呀!別動不動嚇我,我只有一顆膽,嚇破了就沒了。」他一臉擔心地摸摸她微涼的臉,再搓熱她較體溫低的手。 認真說來,夏仲夜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丈夫,他對妻子的愛滿得溢出,時時關注她,給予無微不至的呵護,把她當易碎的水晶捧在手掌心。 反觀趙瀠青的感情就淡了些,她不像他常把愛掛在嘴邊,也不坦率地大方說出心底的感受。 但是這樣也不錯呀!一靜一動,一冷一熱,相互襯托著,這也是愛情,不一定要轟轟烈烈。 「嗯,無膽英雄,新的封號聽起來很不賴……啊!不要搔我癢,你賴皮……咯咯……咯咯……好癢……」使賤招,卑鄙大男人。 「快說對不起,老公,我再也不敢取笑你膽小了。」他裝凶,對著她胳肢窩呵癢。 「我……咯咯……好嘛!老公,你最帥,我保證以後不笑你的一咪咪小膽,你是我的英勇騎士。」她笑著吹捧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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