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情纏神仙手 | 上頁 下頁
三十


  「祿伯,你在說什麼,怎麼我一句也聽不懂?」她哪有傻,她是大智若愚。

  不該懂的就不要懂,以免煩惱多多,早生華髮。

  「不懂也好,不懂也好,人要傻一點才可愛。」傻人有傻福。

  又說她傻,真討厭。「祿伯,上回不是見你在街口賣燒餅油條,怎麼又換了?」

  上上回是包子,再上上上回是冰糖葫蘆,還有捏糖師傅、船家、布商……起碼有三十種以上的身份,害她老是記不牢他是幹啥的。

  有記憶以來,祿伯好象不曾老過,一直維持現在的模樣出現在她附近。

  有時是賣雜貨的小販,有時是叫賣的菜商,甚至是拖著跛驢的老農夫,幾乎無所不在像個神,讓她不認識他都不行。

  「生意不好做嘛!乾脆來大富之家打打雜。」老叟笑了眼,呵呵呵地樂不可支。

  老當神也挺無聊的,還是福星有慧根,心血來潮的挑了個娃兒寄予一生的福氣,藉其手傳送福氣給世人,讓其它三神也興致勃勃地起而效尤,各挑個娃兒來玩玩。

  如今娃兒都長大成人了,算出她紅鸞星已動,不來瞧瞧怎麼行,看看月老牽的紅線是否妥當,可別牽錯了姻緣。

  「可你老年紀一大把了,要不要我叫常大少調個閑差給你?」反正他銀子多,不介意多養個閒人。

  「免了,免了,人老了要多動動才活得長壽,你有事先去忙別盡顧著我,防人之心不可無呀!」這娃兒不提點提點不行。

  「嗄!什麼?」防誰呀!她阿娘嗎?

  一想到娘親的棍棒,她先打個寒顫再說。

  這會兒常大少親自上門提親肯定凶多吉少,要是舅舅和青崖不在一旁攔阻,他不死也剩半條命,何況他身上的傷尚未痊癒。

  愈想愈不妥的吳祥安沒注意瘦高的老叟何時離開,一心想著她得走快些,以免阿娘犯了殺人罪真把人給宰了。

  她絕不承認是為了常天競而去,他的死活與她無關。

  只是有一點點擔心,擔心沒人跟前跟後,沒人搶著付銀子,沒人無賴的說些令人發毛的話,沒人偷碰她的嘴……哎呀!好羞人,她怎麼盡想著這些害臊事。

  都是他的錯,搞得她都亂了。

  樹後的女子寬心的走了出來,慶倖她逃過一劫,微微一笑目送她消失在常府的水榭之中。

  一回身,她的笑臉凍住了。

  她看到,一個男人。

  「祿神,你可不可以別擅離職守?」

  喝!是誰?「噯!你幹麼嚇神呀!老土地。」

  差點以為是天兵天將來逮神呢!

  「是你嚇我老土地才是,你洞府那些仙童可是吵得不可開交,麻煩你速回本位,別讓上頭怪我又包庇你。」真是不安份呀!又不是老土地能常待人間。

  「呵……別惱,別惱,我回去了,那娃兒幫我看緊些,下回再來找你泡茶。這土地最嘮叨了。

  「不必了,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神……哎!說走就走一點都不尊重我這老土地……」

  嘀嘀咕咕的土地爺爺穿過一道高牆,身一隱沒入老樹下的小廟,繼續叨念著祿神的不是。

  第一場冬雪緩緩飄落,遮蓋了小得不能再小的廟簷,冷得直打哆嗦,看不見雪花中的世間。

  哈啾!

  §第八章

  「你喔你,橫街直撞想到哪去?穿這麼單薄也不怕著涼,我沒在一旁照料怎行。」

  先是撞到一堵牆,來不及呼疼的吳祥安感受到一股暖意包圍著她,身上莫名多了一件男人寬大的披風被人輕擁著。

  一股酸意街鼻而來,她有點想哭的回抱令她感到溫暖的懷抱,頭低低的不敢抬起,怕常天競看見奪眶的淚和臉上的擔憂。

  先前說不擔心是騙自己的,其實她比任何人更心急,憂心他不還手任由阿娘打到皮開肉綻還裝模作樣,硬要她多打幾下。

  不是她一心偏袒他,擔心他的安危,而是阿娘氣起來的模樣真的很嚇人,只要和她有關的事都會氣如鬥牛,非跟人家拚命不可。

  像上一回王員外不過說了一句玩笑話要替她開苞,她阿娘二話不說的拿了椅子就砸,撂下狠話不許他再上倚春樓,平白地得罪一位大金主。

  娘看起來風騷、放浪,其實她是做給外人看的,私底下她是傳統的貞烈女子,絕不讓女兒走她的老路子,否則她大可找個男人嫁了,不必留下個風塵臭名讓自己翻不了身,一輩子守寡。

  「都下雪了還在外面跑,你不心疼我可心疼,瞧瞧你把鼻頭凍得紅通通像只小老鼠,想引誘我這只大貓一口吞了嗎?」

  並非作假,心疼不已的常天競將她一把抱起走進花廳,立即命下人生起炭火熬碗薑湯來,就伯她不懂照顧自己給凍出病來。

  「你……你沒事吧?」她小聲的問道,怕人聽見似。

  嘴角微揚,他抱著她讓她坐在大腿上。「你有說話嗎?還是冷得發抖,我聽下清楚你的聲音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無賴呀!人家擔心得坐立難安你還逗我……」啊!瞧她這張笨嘴說了什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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