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情纏神仙手 | 上頁 下頁
二十八


  誰說女子一定要守本份,時候到了就得嫁人,青崖還不是無動於衷,波瀾不生。

  他不說,她不說,有誰知道她曾失身於他,不過是一場露水姻緣何必掛懷,大家互吐口水就算了,幹麼非要認真的弄得眾所皆知。

  這會兒她的閨譽全完了,真的沒法出門見人,明明毫無睡意為何一覺到晌午,讓常府三位夫人逮個正著。

  一想到完全無遮蔽的躺在他臂彎裡的情景就羞人,她心口還怦怦怦地跳個不停,臉燙得下場雪都消不了,臊得不想和任何人交談。

  一開始是對他沒什麼好印象,老覺得他討厭又煩人,一天到晚只會跟在她身後繞,害她做什麼事都綁手綁腳的,沒辦法伸展。

  可是時間一久又認為他沒那麼壞,就是愛遊蕩些,專做閒事,讓人看不順眼又拿他沒轍,自然而然的習慣他在身邊。

  要是他稍微不跟緊她的心就慌,擔心他是不是病了、累了,還是不想玩想回去當他的閑少。

  攪亂了一湖春水,彷徨不安隨之而來。

  她都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才好,前方有路卻踟躇,想退又怕走錯路。

  唉!好煩,好煩哦!她要回家好好想一想,然後將祖先牌位請下來問一問,看她該不該嫁人。

  「噯!怎麼有堵牆擋路……」呀!是人。

  見慣了倚春樓裡爭豔鬥麗的姊兒們,眼前女子的姿色不過爾爾,引不起她的好奇心,將來又不當老鴇,何必費心收集天下美女于己用呢?

  可是一股叫她無法忽視的敵意直沖而來,讓她不禁懷疑自己最近是否得罪人,不然怎麼老是被人怨恨,還差點死於非命。

  「你是利祿春聯的吳祥安?」明知故問的商玲瓏一臉溫婉地輕掀朱唇。

  吳祥安就是吳祥安,幹麼加上利祿春聯四個字,顯得俗氣。「有事?」

  年關未至,她不幫人寫春聯。

  「沒什麼,只是想找你聊聊。」凶光微斂,不真誠的笑容讓人由心底發寒。

  「聊?我這人很悶的,女紅、針黹全不行,琴棋書畫樣樣糟,絕對和你聊不起來。」看人臉色倒是不難。

  從小在妓院打轉的她還能不懂察言觀色嗎?看多了三教九流的人物來來去去,沒有三兩三起碼有一兩二,不致分不清好意或惡意。

  瞧她吧!雖然嬌顏掛著迷惑眾生的笑意,但流轉的眼眸中卻隱含著冰霜,誰會相信她是帶著善意而來。

  像青崖看來冷冰冰不愛理人,可是那雙清冷的眼瞳總散發令人安適的暖意,即使她不言不笑也不會讓人生厭,因為天性如此嘛!

  阿娘常說,心正則眸清,心邪則眼濁,識人先識眼而後識心,光看外表是做不得准。

  「怎麼會呢?你有你風趣的一面,不然表哥不會堅持娶你為妻而和姨娘們鬧得不甚愉快。」商玲瓏不明白,她到底哪裡出色,為什麼能得眾寵?

  她、不、應、該。

  妒恨的心撕咬著,侵蝕良知。

  啊!那是必然的事,她早說過行不通。「他太閑了,拿人尋開心。」

  「你一點都不在乎他們為了你而失和嗎?」難道她也同她一樣不喜歡男人?

  「在不在乎又不是我說了算,姓常……天競那性子是無賴到底,我哪有辦法管得住他。」吳祥安的表情是一副無所謂,好象說這事不歸她管。

  在人家表妹面前她不好直呼姓常的,顯得自己很沒教養。

  常府的僕傭眾多,但人丁卻不多,除卻常老爺三個上了年歲的妻妾外,就剩下常府的大小姐常盼盼,以及表小姐商玲瓏,要她不認識都難。

  人多嘴就雜,不消半天工夫她就由丫鬟、長工口中得知常府的一切,詳盡地無一遺漏,包括祖上八代做了什麼缺德事。

  而家道中落,投靠表親的表小姐則是老夫人內定的媳婦人選,就差沒拜堂成親,送入洞房。

  不識相的她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冒出來,任誰都難以接受到手的富貴榮華轉眼成空,換了是她可能也笑不出來,除非打心裡排斥這樁婚事。

  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甘心退讓,說不定到了夜晚會紮草人施法,詛咒她不得好死呢!

  此刻的吳祥安絕料想不到商玲瓏的確想殺她,只是不用岐黃之術便能奪魂於瞬間。

  商玲瓏幽幽一歎,垂下羽睫似在低泣。「但見新人笑,哪聞舊人哭,我真羡慕你能得表哥的喜愛,不像我……」

  一顆晶瑩的淚珠隱隱浮現,懸在眼眶中,令人不忍。

  「個人有個人的命,你要想開些,被無賴糾纏上會倒黴一輩子。」原本吳祥安想上前一拍肩膀好生安慰,突然有顆榕樹子彈了後腦一下,止住了她一時的善心。

  指縫間藏毒針的商玲瓏含怨的望向樹後的身影,不高興一再被阻攔。

  「只見月圓的人是不知活在月缺的悲哀,換成是你想得開嗎?」她一步步的走近,不管微怒的目光緊緊跟隨。

  吳祥安愣了一下,舒張的月棱眉微收,不自覺地走離了危險。「沒有月圓月缺不是很奇怪?」

  「嗄!」愕然。

  「月亮只有一個,哪有可能有人活在月圓,有人活在月缺,除非是神仙。」無日月之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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