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煞神與福星 | 上頁 下頁


  「嗄?」什麼意思?

  她被搞懵了。

  「男子身上不會有濃郁的脂粉味,姑娘是慣用香藥沐浴之人,因此有股由內而外散發的香氣。」味兒不是很重卻經年不散,若有似無,悠然如馨,蘭芷之香掩蓋不了。

  聞言,她粉頰微酡。「哎呀!這位大哥真是厲害,鼻子一聞就曉得我的習慣,敢問尊姓大名?」呵呵!難得遇到個有趣的,她一定要相交成友,不然出門一趟多無趣。

  「本道無念。」無量壽佛。

  「本道……你是道士?」她驚訝的睜大眼。

  餘悸猶存的霍香涵這才低頭去看,赫然發現接住她的清俊男子穿著道士袍,頭髮束起,目光清冷。

  「姑娘,你還是下來好說話,本道雖是修道之人,亦是男子,不宜與你太過親近。」他心如止水,無有妄念。

  她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了。「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是被人從上頭往下丟,我嚇著了,腿軟。」

  霍香涵面臊的承認自己沒用,她哪曉得墨樓的人竟如此無禮、蠻橫不講理,冷不防的將人扔下樓,突如其來的變化叫她措手不及,一時間她真愣住了,以為這下子非摔慘了不可。

  幸好她這人運氣一向不錯,從小到大沒出過什麼大事,是逢凶化吉的命格,不論走到哪裡都福運滿滿。

  無念眉頭輕蹙。「百年墨樓何時也做出丟人行徑,莫非姑娘做了不當事宜得罪了人?」

  他所知的墨樓遵循墨家制定的規矩,從不與人為惡,廣納多家言論,與人平等相待,不分貧窮貴富。

  「哼!才不是我的緣故,不過因為我是姑娘家就瞧不起人,說什麼墨樓只接待文人騷客、天子門生,女子不得進入……什麼時候墨樓不准女孩家入內了,聽都沒聽過……」她不快的嚷嚷,面有慍色,覺得被人輕慢了。

  狗眼看人低。

  「是誰說墨樓不接女客?」墨家女子不輸男子,紅顏姑姑便是其中翹楚。

  能言善道,允文允武,乃天下奇女子是也。

  「他。」霍香涵抬臂一指。

  二樓的包廂內走出一名搖著羽扇的白衣男子,他身後的手下押著一個小廝模樣的清秀小子,對方因掙扎而扯落了包頭的布巾,一頭黑亮的長髮披散肩上,原來是個丫頭片子。

  霍香涵剛一比,另一道人影也被扔出外間,驚恐的尖叫聲再一次響起,差點將人的耳膜穿破。

  不過沒等到「砰」的落地聲,半空中突地出現一隻尺長的白鶴,倏地一穿,秀氣小丫頭趴在白鶴背上,緩緩落到一樓大廳。

  「收。」

  無垢一喊「收」,栩栩如生的巨鶴頓時化成巴掌大的紙鶴停在他手心上,白鶴拍拍雙翅拉頸一呼哧,便成一張動也不動的黃符,他手一翻,黃符滑入袖袋。

  「啊!這是……」

  「雕蟲小技而已。」

  故作不在意的無垢內心有些得意,發亮的眼神朝兩位師兄一瞧,一個是好笑他的孩子氣,一個是不屑他的小動作,搶師兄們的風頭。

  不過兩人都無責怪之意,只是不想他暴露太多引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
  「這幾位道兄若是想到本樓用膳,品文論道,本樓自當竭力歡迎,可若只想多管閒事,不依循本樓規條,還請速速離去,任何在本樓生是非者一律驅逐。」

  帶著傲慢和狂妄的聲音一落,雙腳一沾地的霍香涵還沒來得及感激無念的救命之恩,她一轉身杏目橫瞪,櫻桃小嘴兒忍不住朝上破口大駡。

  「呸!什麼清墨公子,不過是姨娘生的庶子,盡往自己臉上貼金自抬身價,墨樓還輪不到你當家做主!一隻螃蟹橫著走就想耀武揚威,我看你少用『清墨』兩字欺瞞世人,簡直丟盡墨家人的臉。」這一扔之仇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。

  她可是爹寵娘疼,一家子捧上天的寶貝金疙瘩,只有她欺負的人,沒有人敢給她氣受。

  剛剛是……咳!咳!一時不察著了道中了暗算,要是知曉對方的小人伎倆,她鐵定把人打扒了,一人踹上一腳姑奶奶的繡花小腳。

  「放肆,竟敢在墨樓中羞辱我家公子,誰給你的膽子!」墨家侍從大聲喝斥,頗有教訓人的意味。

  臉色難看的清墨公子一言不發,但是陰沉的雙眼中透出騰騰欲出的怒火,死命的盯著樓下女扮男裝的女子,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縫上,似乎她只要多開口說一句話便要小命不保了。

  在這西瀾城中誰人不知他是墨家公子,如今的墨門更是由他娘掌著中饋,人稱二夫人,府中的大小事由她說了算,沒人敢違逆。

  一個丫頭片子一口一個庶子,他心中怒意勃發,若不是那個老不死的阻攔,他娘為何遲遲不能正名,一直只能以側室之名屈居人下,讓久不聞事的正室壓得沒法出頭。

  「狗腿子。」披頭散髮的小丫頭往小姐身邊一站,不齒的呸了一口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怎樣?你們今日敢扔我家小姐,明天我家老爺夫人就能把你們從城牆扔下,不長眼還想仗勢欺人,我呸!呸!呸!呸你的祖宗十八代……」小丫頭一張嘴也不是好惹的,連珠炮似的,像根一點就著的小爆竹。

  「咳!水草,打人不打臉,罵人不能連親帶戚,墨家還是有好人的,咱們不能因一粒老鼠屎造口業。」起碼墨爺爺人很好,她還小的時候他常給她糖吃,還教她走八卦方位。

  「是,小姐,奴婢話說太快了。」水草頭一低,兀自懺悔,心直口快的毛病一定得改。

  「沒事,我娘說有事她擔著,這西瀾城裡還沒人敢和漠北軍杠上。」墨家再橫也橫不過三十萬大軍。

  「你娘是誰?」清墨公子心口一驚。

  「你不配問。」

  漠北軍、漠北……上官……「你娘是上官月?」

  北方第一大堡,霍家堡堡主夫人,漠北軍將領上官橫的親妹妹?

  驀地,他神色一變,眼中的怒色轉為喜色,手中的羽扇一搖故作風雅,風流倜儻的走下樓。

  「你沒資格喊我娘的名諱。」愛吃醋的爹若聽見了,准拆了他的手腳,大卸八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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