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冷面少奶奶 | 上頁 下頁
二十一


  她是康熙的三千寵愛之一,亦是帝王之妹愛蘭兒的兒時玩伴,三人曾有過一段無憂無慮的童稚時光。

  及長後為了幫他達成帝業,她的確是費了一番心機,直到今日康熙仍仰仗她在民間的勢力清除前朝餘孽,將大清導向更安定繁華的境界,是康熙皇帝最得力的助手。

  如果沒有那個男人的出現,她不會落得只是個如意居的居主……

  甚至連一點點愛都得不到……

  「蘭兒呀蘭兒,你一世聰明卻栽在情關上頭,怎不學我自私一點好為將來打算,過慣了榮華富貴的你是吃不了苦,何必執著於一名江湖人。」

  而且還是與朝廷為敵的漢人。

  如君夫人櫻唇輕啟地訴說過往,門上的輕叩讓她眉間微攏,不悅被人打斷她和愛蘭兒的閒話家常。

  「進來吧!」一聲柔似絲緞的嗓音喚著門外弟子,三十出頭的她仍貌美如雙十年華的清豔女子,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誘人的媚態。

  能得帝王寵愛非庸脂俗粉,她下了功夫學習房中術好留住帝王心,其手段不下於後宮嬪妃的勾心鬥角,即使她愛的是權勢面不是九五之尊。

  「啟稟居主,弟子在揚州附近發現少主的蹤跡,可惜弟子無能,無法帶回少主。」

  如君夫人眼中含著淡笑,卻冷寒似初霜。「少了一半功力的少主居然還請不回來,紅寥你可知罪。」

  「弟子知罪,但……」紅寥欲言又止的猶豫著,該不該出賣待她極為寬厚的少主。

  「說。」如君夫人聲音一沉。

  紅寥不敢保留地照實以告。「揚州中有位繡功極為精巧的繡娘名為花垂柳,弟子懷疑她是少主的化名。」同樣有個柳。

  「是嗎?」如君夫人指尖挑起肉桂子往唇上一沾,看似一名貴婦。

  「不過她是個與爹親相依為命的小繡娘,如今在揚州望族單府名下的花間鞋坊幫忙,人喚四少奶奶。」

  爹親?!「她成親了嗎?」

  「據弟子的打探尚未拜堂成親,是鄉里百姓的戲稱。」只是單府上下並無反對聲浪,樂見其成。

  「那她爹親呢?」「他」早該喪身狼腹之中,不可能死面複生。

  「是個一日不可無酒的糟老頭,所以弟子才不敢肯定她是否是少主。」畢竟過了四年,容貌多少有些改變。

  「再去探,必要時試試她的身手。」那手繡針奪魂的絕技可是她親自傳授的。

  「是。」

  如君夫人拿起鑲了寶石的象牙梳子為愛蘭兒梳理烏黑秀髮,繼續未竟之語。

  「愛蘭兒·愛新覺羅,你想我有多少耐心等倦鳥歸巢?」一說完,她竟單手折斷象牙梳子,掌中沁出的鮮血將寶石染成紅豔,

  而愛蘭兒的神情依舊無動於衷,空有骨肉卻無靈魂,在暗口中沉睡。

  §第六章

  「柳兒妹子你太不夠意思了,要賞月記得派人通知一聲,我好備妥茶水點心陪你共度良夜春宵。」

  無視花垂柳手中的包袱在月光下特別醒目,秋楓色的衣裳在涼風中顯得單薄,衣帶飄飄無限灑脫,仿佛欲乘夜色而去,不留下半點存在的跡象。

  穿著錦衣的單奕辰解下外衣為她披上,向來輕佻的黑瞳染上少見的怒意,為她的不告而別感到忿怒。

  原本想試著不受她影響的到春滿樓尋歡,左擁貴妃右抱飛燕,貂蟬喂酒,昭君彈琴以助酒興,痛痛快快的恣意一番。

  可是美酒入喉竟覺苦澀,美女環繞反而像是偷腥的丈夫有絲不自在,生怕惹得家中嬌妻不快。

  不過不安的情緒在軟呢噥音的催情下逐漸消失,身為男人的本性自然抬頭,酒意醉人地與之開懷暢飲,不自覺的多喝了兩杯。

  他一向懂得適可而止,以保持清醒與女子交歡,但這回卻喝多了不辨黍粱,擁著兩名花娘同往紗幔帳內翻滾。

  盡褪衣物之後似有人在他後腦擊了一棒,入目的纖細小腳與雪嫩天足相疊合,酒醒一大半的他頓失興趣,向來偏愛的脂粉味反而嗆鼻。

  頭一回叫姑娘們失望,他沒理會盡貼背上的柔軟身子極力挽留,未待銷魂的先行離去,恐怕此事又會惹來一番蜚短流長漫天飛舞。

 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名聲有多臭,不肯眠花宿柳竟成花娘口中的訕笑對象,徒具風流外表卻無德無才,少了花街柳巷便有志伸不得,光靠祖蔭的浮華造就他浪蕩成性。

  回單府途中他想很多,既然是不受期待的麼孫何需顧慮太多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,反正他本是任意妄為的單奕辰,多一樁胡作非為又何妨。

  就順順老人家的心意讓爹娘和奶奶別盡為兒孫操心,單府多位四少奶奶皆大歡喜。

  殊知他一入府沒多久便發覺屋簷上有人行走的足音,懷著抓賊的輕快心態提氣一躍,眼前所見的情景叫他嘴角的笑意頓然凝結。

  「瞧你胳臂兒細如柳條拎不動重物,我來幫你提吧!」他不容人拒絕地搶過包袱往底下一拋。

  手一空的花垂柳有說不出的惱意。「四少爺好生風雅,大白天纏不夠連夜裡都不放過,賞個月都來擾興。」

  她順著他的話兒往下接,即使兩人都知是假話亦不揭穿,各白對峙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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