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冷面少奶奶 | 上頁 下頁 |
十 |
|
「我沒忘你是單四少爺,而是指你在這間鋪子裡的身份。」她像是夫子似的不厭其煩指正。 「喔,早說嘛!我當你忽視我這舉世無雙的老闆。」原來是他搞錯了。 「那你叫我什麼?」是呀!好個無雙,鋪子名號就叫「無雙繡坊」。 賣出的鞋僅此一雙別無相仿,如果都是由閑得發慌的老闆親手量做,恐怕要相似也很難。 所以「無雙』。 「老闆娘呀!」她今兒個受了風寒不成,盡問些奇怪的話。 「你是誰?」花垂柳很有耐心的暗示。 他雖是困惑仍予以回應。「老闆。」 「你是老闆,我是老闆娘,聽起來是不是很容易令人誤解。」說得夠明白了吧! 單奕辰眼神古怪的一瞟。「你想太多了吧?一間鋪子有兩個老闆是尋常事,你何必在稱謂上在意。」 他都不怕吃虧地任由她佔便宜,她還有什麼好介意的,又不是老闆的娘叫老了她。 「你當然不會覺得有何不妥,畢竟花名在外的浪蕩子名聲夠臭了,不在乎多拖幾個無辜姑娘光耀你的顏面。」花垂柳不悅地把話說重了。 男人風流是本性無人怪責,眾人反而誇他豔福不淺坐擁群美,羡慕不已的希望自己也是那個多情風流之人,狎妓以遊不顧妻小。 反之,若是女子舉止稍微大膽些,來自四方的抨擊和蔑視便是以毀掉其一生,即使她所做之事不過與丈夫以外的男子多聊了幾句話。 由古傳至今的道德眼光對女子十分嚴苛,可是卻縱容男子的聲色犬馬。 並非道德家,她不想批評古聖先賢的迂腐,出自男子之手的《禮記》豈有公正可言,他們所制定的禮法是私我的成分居多,誰不願做盡淫穢之事仍享有君子之名呢? 「看來你對我有諸多不快。」單奕辰訕然一笑,俊臉閃過一絲青色。 「我是對事不對人,相信你能體諒我的一時口快。」沒人願意名節受損。 才怪,她分明針對他而來。「你覺得我面目可憎到讓人食不下嚥嗎?」 「不。」相反地,他會令大半的女子開心得胃口大開。 「你認為我沽名釣譽、欺淩弱小,是地方上一大惡霸嗎?」他說得好不辛酸。 「不。」他不算是。 既無名譽何須沽名釣譽,他的興趣在於追逐女人,自然投空去欺淩弱小,和仗勢欺人的呂寬比起來,惡字輪不到他出頭。 「或者我為非作歹,姦淫擄掠無一不做,你才會那麼的痛恨我?」他還沒被人嫌過,唯有她。 羽睫微垂,花垂柳唇畔有抹淺得不可見的微笑。「四少爺多心了。」 「要不然是我做人太失敗,所以你決定討厭我到底?」他最後一句說得微帶威脅性,好像她敢點頭試試。 「稱不上討厭。」但他的為人的確不怎麼成功。 忽地,單奕辰笑得仿佛陰謀得逞。「喔!早知道你喜歡我,因此處處挑我風流的毛病好引我注意。」 「四少爺——」花垂柳突地正色一喝。 「啊!什麼事?」如臨大敵似,他一口氣憋著。 倏然,她笑逐顏開的拍拍他緊繃的臉皮。「去照鏡子。」 「鏡子?」瞧他的風流倜儻嗎? 花垂柳取出隨身銅鏡照著他。「此時的四少爺真的叫人惋惜,該找洋人大夫檢查檢查腦子,怕是朽掉了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面目不可憎卻自大妄想,我沒傻到飛蛾撲火喜歡上處處留情的你,也相信老天不會虧待我至此。」她眼底閃著頑皮興光。 一旁的小三實在忍不住的笑出聲,兩位「老闆」的對話每每叫人捧腹,落於下風的四少爺每回都用耍賴的方式救回劣勢。 可這一次自信過了頭自打耳光,總算有姑娘家給他臉色瞧,不因他的傲人家世和人品而心生愛慕。 實話不傷人,傷人的是花垂柳不為所動的態度,絲毫不受影響的怡然自得,視他如無物,甚至當他是煩人蚊蚋欲除之為快,怎不令人佩服她殺人的利落。 不用刀劍不使毒,處之泰然便是無形刃,鋒利無比。 「小三,收起你的一口大黃牙,點燈。」臉皮厚如城牆的單奕辰將一隻未完成的繡鞋擲向小三。 被打個正著的他捂著鼻,樂極生悲往窗外看了看日正當中的天。「四少爺,天還沒黑。」 「你囉唆個什麼,我叫你點你就點,誰是老闆你給我搞清楚。」他偏要點起燈來。 小三的另一個「老闆」正看著他。「柳兒姑娘,你說這燈點是不點?」 單奕辰不快極了。「我的話你敢不聽?」 簡直是無視於他的存在,跟那丫頭片子一般樣。 「老夫人說了,凡事要先問過柳兒姑娘,她同意了才算數。」四少爺的要求也得她點頭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