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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


  可是一結束通話,原本怯弱的眼神露出一絲憤慨,嘴裡忿忿不休的嘟嘍,「什麼叫還不是時候,時機未到,我像狗一樣地乖乖聽話還不成嗎?居然吃著肉還不肯分給我一點熱湯,存心要我看得到,吃不到!」

  他對易祖霖是有所埋怨的,卻又無法捨棄他給的好處,個性上的軟弱是一大致命傷,註定他成不了大事,只能當個被人呼來喚去的小兵。

  這也是易祖霖重用他的主要原因,因為他沒膽子扯他後腿。

  「啦啦啦……我要去旅行,飛過雲做的山,越過夢織的海,旅行到你的心間……啦啦啦,旅行,旅行,愛的遠行……」

  婚期將近,嶽筱曦的心情特別愉快,她哼著荒腔走板的歌曲,臉上帶著足以融化冰雪的微笑,一蹦一跳地躍上大理臺階。

  她有一點點新嫁娘的緊張,也有一絲絲雀躍,想到即將來臨的婚禮,她眼底的笑意濃得化不開,連擦身而過的行人都感受到她的喜悅。

  之前若有人說她在三十歲這年嫁掉,她肯定嗤之以鼻,沒對象她嫁個鬼呀!

  可緣份就這麼奇妙,說來就來,誰也擋不住,兩個月前被她整得變臉的男人居然要成為她的老公,簡直是不可思議。

  「我要結婚了,嘻!嘻!」她掩嘴偷笑。

  十五年的交情竟催化出一段姻緣,想想還真是出人意料。

  捂著怦怦的胸口,她還是無法相信自己要嫁人了,感覺像在作夢,輕飄飄的,很不踏實。

  但是一想起差點越過底線的火熱愛撫。

  有那麼一瞬間,她想將全都的自己交給他,徹底地解放,他的輕揉撚弄,撩撥挑逗,在在挑起她深層欲望,恨不得和他融為一體。

  只是他比她有自製力,在最後一秒抽身,讓情欲繃到極點的兩人都留下些許遺憾。

  想著羞人畫面,她臉頰浮起淡淡緋紅。

  易勳名下有幾間房產,嶽筱曦上次穿著新娘禮服闖入的別墅是他用來辦宴會、招待客人的地方,本人並未居住在那裡。

  他真正的住家其實位在城市的另一頭,距離公司有段不算短的路程,遠離塵囂,十分僻靜,獨棟獨戶的三層樓洋房,有私人花園和游泳池。

  到目前為止,只有兩人到過此處,一是好友沐梵字,另一人則是剛拿著鑰匙開門,一臉興匆匆的嶽筱曦。

  「乾脆再鬧他一回,當作婚前告別禮。」

  她本來只是趁著籌備婚禮空檔,心血來潮過來瞧瞧她連拍婚紗照都像趕場的來婚夫,但是目光瞧見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造型電話,她一時玩心大起地拿起,想故意由客廳撥內線到書房鬧他。

  可是……

  「……你確定要這麼做,一點轉圜的餘地也不留?」真要做到如此絕情。

  話筒傳如沐梵宇獨特的低啞嗓音,似在勸說某人三思而後行,勿一意孤行。

  「今天我不出手,明日必淪為砧上魚肉,我不會手軟的。」為了徹底擺脫貪得無厭的吸血蟲,他已經蟄伏得夠久了。

  「何必趕盡殺絕,給人留一條後路也算是積德,用不著真翻臉。」他還是希望他再想一想,有些事一旦錯過就無法挽回。

  「哼!婦人之仁,這些年他有為我們設想過嗎?想到小璿的處境,他死一萬次也不足惜。」那人早該滾回烈火熊熊的煉獄,燒成灰燼。

  小璿是誰?

  她和易勳是什麼關係?

  為什麼易勳的口氣充滿怨恨,每一句每一字都透露著冰冷寒意,好像那個「他」做了對不起他的事,他勢必討回。

  捂著話筒偷聽的嶽筱曦放輕呼吸聲,她盤起腿,席地而坐,靈璨的雙眸閃著困惑。

  「這不是你的真心話,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。」血緣天性,斬也斬不斷。

  沐梵宇真的不願看到父子反目成仇,對陣廝殺。再大的仇恨也能消彌,不一定要用激烈的手段達到目的,換個溫和的方式減少衝突,才不會傷人傷己。

  但是他很清楚,好友聽不進去,他被所謂的親情傷得體無完膚,再也找不回當初的完整,恨是唯一支撐他的力量。

  「你不曉得他對我做了什麼嗎?換成是你,你能毫無芥蒂的原諒他?」他們都是凡人,做不到神的境界。

  「這……」他啞口了,喟然一歎。

  勸人寬心容易,要自己心懷大量,很難。

  要是他有個像易祖霖那樣的父親,不肯付出父愛只想壓榨兒女,從中獲利,他想他也會選擇放棄,對親恩絕望。

  「他的安逸日子過得太久了,也該是得到報應的時候。」沒人可以一直稱心如意,栽惡因,得惡果。

  原來「他」指的是易勳的父親,他做了什麼?讓易勳恨之入骨。

  聽到易勳口中難忍的恨意,嶽筱曦的心起了變化,悄悄為他心疼。

  「好,他作惡多端,是該付出慘痛代價,但你幹麼把小曦也扯進這渾水中,她對你們易家的恩怨情仇毫不知情。」這是他最不滿的。

  咦!他們為什麼提到她?

  正想放下話筒的嶽筱曦怔了一下,眼皮沒來由地一跳,心底有股聲音叫她別往不聽,但是她的手放不開,自有意識地牢牢握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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