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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


  現在看來他似乎懲罰到自己,只要一想到她刻意忽略他的行為,一股氣不由得由腹中升起。而越想越氣的結果是拖著荻原喝酒,一杯又一杯像永遠無法澆熄心中的怒火,令他更惱地想拆了畫室的門將她拖出來質問。

  一句普通的蔑語真有那麼嚴重嗎?為何她們一副趕去救人的焦急模樣?

  突地,他想起她藏起來的那瓶藥丸。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我有權知道你們所隱瞞的一切事實。」

  趙翊青臉色不佳的看了他一眼,未作解釋地進入秋天的房子,她家的竹籬笆圍牆從來不上鎖,僅用一扇平實的木板門虛掩著。

  雖然占地甚廣但外觀老舊,加上鮮少人進出,附近的居民不會想去靠近它,以訛傳訛老說它是一間鬼屋,所以平安至今未傳過有人侵入。不過主要原因是秋天很少在白天外出,而她的朋友大都在夜間到訪,以她蒼白的神色看來比鬼更像鬼,因此鬼魅傳說更加盛行。

  但是幾位朋友仍為她擔心,一來她不善照料自己的衣食起居,二來她的身體狀況堪慮,所以他們也跟上時代裝有直達保全公司的監視器,一有異樣立即進行居家巡邏以確保安全無誤。

  「閑閑寶貝,怎麼一回事?」她跑步的姿態真優美,兩顆水球上下晃動。荻原耕次目光直視她。

  「要你管,滾開。」礙事的傢伙。

  一急心就慌,豔麗女子完全忘了有車代步這件事,她和趙翊青以前在學校是長跑健將,畢業後常相約上山健行,因此體力不算差,一直保持在一定的水準之上。

  「翊青,畫室的鑰匙我掛在左邊的牆上。」

  「畫室有鑰匙?」不是由內反鎖便打不開?紫乃龍之介疑問。

  「你這人怎麼這麼煩,你跟來幹什麼?」要是秋天發生什麼事她絕饒不了他。

  紫乃龍之介微快的沉下語氣。「我住在這裡。」

  「哼!厚臉皮的傢伙。」趙翊青懶得理他。

  畫室門一打開,一陣很濃的水彩味襲來。

  畫架上剛完成一幅五彩繽紛的畫作,但沒人注意地走向躺臥在沙發床上的人形黑影,淡淡月光透了進來,照在木質地板上,柔和的光線讓室內變得安詳。微光中可見細微的起伏,不確定的趙翊青屏著氣伸出微顫的手一探,還算規律的心跳讓她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。

  幸好沒事,幸好沒事。她在心裡默念著,感謝上天沒帶走她。

  「她睡了?」很輕的問語不帶嗲音,伯驚擾沉睡中的人兒。

  「嗯!」睡得像個小嬰兒,仿佛與世無爭。

  魏閑閑一按胸口壓壓驚。「嚇死我了,我以為會來不及。」

  多嚇幾次膽子一定會變小。

  「噓!別吵她。」趙翊青輕輕撫著秋天細柔如絲的發,溫柔的表情微漾著深情。

  要不是月光太明亮照出她不想掩飾的神情,驚訝過度的荻原耕次也不會心頭一怪的後退,不小心撞倒身後的大畫架。

  哐啷聲一起,落地的木架發出偌大的回音。

  所有人都轉頭一瞪,眼神中有著怪罪和苛責,好象他是民族大罪人打擾偉人的休息,該千刀萬剮再丟進地獄油炸,不該存活於世。

  荻原耕次訕笑的摸摸鼻子將畫架扶正,略微調整歪掉的新畫,當他眼睛不經意的掃過畫時,浪蕩的神色匆地一變,整個人像受了極大震撼似地移不開視線,感覺靈魂被畫吸入動彈不得。居然有如此陰暗與明亮結合的色彩,超越生死在瞬間昇華,化為一道祥光朝天空飛去。

  「那幅畫我剛完成,命名為『三分鐘的省思』。」慵懶猶帶困意的女音平靜而淡然。

  「秋天,你醒了。」

  「秋天,你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?」

  一抹悠然閒適的笑輕柔地漾散,惺忪睡眼的秋天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,宛如一尊晶瑩剔透的琉璃娃娃在月光中蘇醒。那一刹那室內變得更明淨了,微帶淡雅的藝術家氣息,給人一種安定、清朗的力量。

  「你們怎麼都來了,今天是初一還是十五,你們帶供品來拜祭。」啊!晚上,她睡了好一會兒。

  「哇!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,你當自己是媽祖還是觀音娘娘,再亂說話小心我縫了你的嘴巴。」狠狠瞪她的魏閑閑差點紅了眼眶。

  她們都有個沒說破的默契,就是絕口不提和死有關的任何話題,包括什麼祭拜、上香之類的不吉祥話語一句也不准說。

  秋天本身倒不怎麼忌諱,生死由命怨不得人,過一天是一天絕不強求,知足的人才有快樂,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,不像其它兩人堅持不說一個死字,怕真招來不吉利的事。

  「瞧瞧我新創的畫法如何,有點野獸派意味。」秋天自嘲情緒激動下創作的亂畫。

  「不予置評,你忘了我規定你至少一個月不能動畫筆嗎?」先前的畫展已耗損她不少精力,她必須休息一段時間才不致累倒。那顆不健康的心臟總是讓人難以泰然。

  秋天仍是笑著,對趙翊青的規定不放在心上。「感覺來了就停不下來,沒有畫我會活不下去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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