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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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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瞧瞧這一片比狗啃過還糟的花園,她理所當然的信心和滿地的坑洞一樣滿目狼籍,千瘡百孔不知如何填補才能還以美麗。 應該很簡單的呀!順著草勢移動除草機,遇到大石頭要避開,除葉不除根,輕輕一推就會順草地而行,不需要太費勁…… 騙人,騙人,她被校工伯伯騙了。 什麼不需要太費力,她推了老半天卻推出滿地蘿蔔坑,除草兼翻土的挖出好幾條蚯蚓,血肉模糊地化為養分,為它死守的土地盡最後一份心力。 運動方面樣樣拿手的她不可能輸給一台爛機器,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又讓她不得不承認,春天終於也有舉雙手投降的時候。 不是她偷懶而是束手無策,相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的勤奮。 一想到此,她忍不住發笑,鬼屋的主人得花多久的時間才能修補她無心的破壞,放眼一瞧的慘狀非言語可以形容。 希望他是寬宏大量的人,別計較她小小的疏失。 「真高興你還笑得出來,我還以為你是來報復的。」報復他堅持送她回家。 居高臨下的俯視眼睛以下包著花布的春天,聶沕離用他從來沒有過的耐心對著頭頂說話,抖動的雙肩他不認為是害怕,而是笑不可抑。 在她決定摧毀他的花園以後。 「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,你相信嗎?」她真的沒料到自己的除草技術這麼差,全心全意在控制機器上頭,反倒忽略了該除的草。 不過對於這個沒用過的玩意兒,她算是小有成就感,起碼她還發展出除草機的另一項功用,那就是挖洞。 他看了她腳旁翻起的新土,笑意浮在嘴邊,「你自己相信嗎?」 要他睜眼說瞎話很難,沒人會把除草機當挖土機用,她是有史以來第一人。 「喔!不要問我,我正在自我慚愧中。」她的一雙笑眼明亮燦燸,看不出有任何愧色。 先是扮鬼被逮,然後是破壞「自然景觀」,她的春天過得真是太精采了,她可以開始寫回憶錄,將這一、兩天發生的事列入章節。 一道陰影遮住煦暖陽光,一雙大鞋出現在她小腳旁邊,相形之下好像大人和小孩的強烈對比,她好玩的用手一量。 義大利小牛皮鞋的價值她不知道,但是光是尺寸就夠她做兩雙包鞋,剩餘的材料起碼能再做上夾腳拖鞋。 他的腳真大,喜馬拉雅山的雪人穿得下他的鞋吧? 「我以為你學的是古典樂而不是服裝設計。」他不喜歡遭人漠視。 「啊!你調查我?!」沒有忿忿不平,清澈的眸心只有訝異。 澄淨的心不滲雜垢,活在陽光底下的人兒透明無垢,磊落的雙眸有著開朗光芒,春天的靈魂和天空一樣湛藍,沒想過別人會不會傷害她。 春天小鎮裡沒有秘密,單純得像滿山遍野盛開的小白花,季節一到便搖曳生姿,隨風飛舞,不需要防備乍來的狂風暴雨,雨靜風停自見虹彩。 「你不生氣?」一般人的反應是暴跳如雷,憤而出言指責。 「有什麼好生氣的,除了扮鬼被你逮到有點丟臉外。」春天可愛的眨眨眼,毫無動怒的跡象。 聶沕離審視她無偽的眼,心口微柔的將手伸向她,「起來吧!」 他想接近她,看看她是不是人如其名,給人宛如春天的氣息。 「不要。」搖搖頭,她調皮地在他手上放一截草心。 「為什麼不要?」 「因為我在和大地之母培養感情,看她能不能一夕之間綠滿大地。」好把坑洞全補綠,看不出凹陷的痕跡。 沒人面對自己的傑作會不心虛,她是來「贖罪」而不是報仇,把鬼屋搞成建築工地說不過去,外婆肯定不肯讓她預支零用錢來貼補。 「我看你和大地的交情不怎麼深厚,尤其是在你毀掉她的綠色皮衣之後。」他可以省去翻土的作業,直接在坑洞裡栽樹。 春天故作煩惱的托著腮,隨手摘拔草根編成指環。「請不要提醒我的愚蠢,送你一枚戒指當做賠禮。」 就像二十一歲的女孩有著純真和彌漫,她玩笑式地拉起他左手套進草環完成神聖儀式,並做了個祈福的手勢為它加持。 看來無心的動作卻顯得慎重,沒多想的春天以善良天性對人,無階級之分地當他是新來的鄰居,草戒一隻象徵友好歡迎之意,別無其他用意。 但是看在隨後而至的秦日馮眼中簡直是不可思議,什麼時候他所認識的那位任性總裁甘心讓女人套牢,而且是用毫不起眼的草根所編成的簡陋指環。 他的腳步越走越慢,越走越慢,最後索性在兩人身後三尺處一蹲,看他們幾時會發現他的存在。 「你知不知道女人送男人戒指是什麼意思?」聶沕離舉起左手無名指一瞧,無意解下可笑的指環。 偏著頭,帶笑的眼眸彎成月形。「表示我喜歡你呀!而且我只是個女孩,送你戒指希望你別惱我,你的花園完了。」 就像吵架中的小孩子以一顆糖果達成和解,上一刻如仇人一樣要把對方咬死,下一分鐘手拉手一起玩秋千,你推我蕩沒有嫌隙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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