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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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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拋下春天未免不顧義氣。」道具趕快收一收,打死不認。 「我們是豬朋狗友呐!誰管他義氣一個值不值得十八兩,春天會體諒我們『暫時』遺忘她的存在。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。 她是順天而行。 「說得也是,我們會為她獻上祝福。」幸好她們備好木梯方便上下,留條後路是聰明的作為。 「快快快,別擋我的路,讓我先走一步。」好小的窗戶,真擠。 「哎呀!你踩到我的腳,急什麼急……」別想搶她前頭,要擠大家一起擠。 爭先恐後的柳如潔和楊輕燕都不是胖子,可是硬要擠向僅容一人通行的半張窗口,想快也快不了,反而卡在一塊進退兩難。 兩張氣呼呼的臉互相瞪視,你推我擠地想把對方甩開,互不退讓地為求生之路搶來搶去,結果誰也討不了便宜地越卡越緊。 渾然忘記被兩人拋下的春天有多尷尬,一張鬼臉笑得傻呼呼地不知所措,準備投胎。 *** 「鬼小姐,你摸完人體一百零八根骨頭了嗎?麻煩你的手離我的腰部以下遠一點。」 正對著一張淌著血的血盆大口,骨頭發出哢嗒聲的聶沕離有種見鬼的感覺,他明明離她有十步遠,為何會突然一躍而起的接住墜落的白影? 以往的他有著見死不救的冷血封號,就算有人只剩下一口氣向他求援,他也能視若無睹的跨過,從不理會這人是死是活,只要不擋路。 可是他卻救了她,一個像猴兒的女鬼,說來有幾分不可思議。 白色的臉交錯著鮮紅色液體,聞起來有很重的廣告顏料味道,紅與白的強烈對比確實驚人,彩妝的技巧足以唬過膽小之輩。 雖然月光下的五官顯得模糊不清,但以輪廓和粗淺外觀來瞧,她應該有張不錯的臉蛋,甚至是美麗的,可是被她自個糟蹋了。 咚地!他聽見自己猛抽了一下的心跳聲,如雷一般的傳入耳中。 多乾淨的一雙眼,澄淨無雜質,晶瑩剔透宛如阿爾卑斯山第一道春溶的薄雪,完全看不到人性的虛偽和污穢,清澈見底帶來一絲春天的氣息。 活了三十二年他第一次興起衝動,想為一個女子洗淨垢色,一瞧她染料之下的容顏是否擁有鈴蘭姿色,為人帶來屬於春天的幸福。 不知為何,他竟捨不得放手,看著一張鬼模鬼樣的臉反而有回家的感覺,想笑的念頭由心頭散開。 「我正坐在地板上面,我正坐在地板上面,我正坐在地板上面……」地板是不會開口說人話,她聽錯了。 催眠是一門藝術,值得發揚光大。 「我不姓地也不叫板,我是一個人。」他喜歡她的聲音,淡淡柔柔地,不帶剛烈。 有沒有洞好鑽,她不想見人了。「人……人鬼殊途,你就當沒看過我。」 「很難。」如果她繼續坐在他身上,明晨會有個鬼失身。 「哪會很難,鬼一向來無影去無蹤,咻地一下消失不見,你睡一晚醒來驚覺作了個夢。」當是一場夢不就得了,幹麼硬在石頭堆裡挑翡翠。 玉石不分。 「你有體溫。」夢與真實他分辨得很清楚。 笑得難看的春天不敢看向被她壓著的肉墊。「鬼有分有形跟無形的,我是體溫較高的第七代吸血鬼改良品。」 「我看不出你有吸血的意願。」他一手搭在她的腰際,看似防止她蠢動,實則是阻止她逃脫。 看她剛才俐落的動作不難發覺她常做這種事,而且對屋裡的擺設了若指掌,因此即使視覺不佳也能捉住目標物,她比他還熟悉這裡頭的一切事物。 若是他一鬆手她鐵定飛也似的逃走,留下一團謎霧令他百思不得其解。 她為何能在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來去自如,她不怕黑夜所帶來的種種傳說嗎? 或者說她製造了傳說? 「改良過了嘛!我和一般吸血鬼不同,我吃五穀雜糧。」他沒瞧見她一臉血嗎?為什麼還不暈倒? 「喔!」聶沕離輕喔一聲抹去她嘴角的顏料。「下次用人造血會比較逼真。」 「我也知道用人造血的可信度較強,可是價格昂貴……」完了,完了,瞧她說了什麼,底牌全掀了。 「名字。」 「嗄?!」他在問誰? 似乎心有靈犀,聶沕離補了一句,「你的名字。」 春天一臉為難,「呃!我可不可以不要說?吸血鬼條規規定不能留下檔案紀錄。」尤其是留在警方的檔案資料庫。 柳丁和燕子這兩個貪生怕死的傢伙准拋下她逃生去,半天也沒聽見任何動靜,她只有自力救濟的份,別想她們良心發現回頭解救她。 「闖空門的罪可大可小,以我屋主的身分得以決定你是賊或是客人。」他話說得很溫和,但其中的威脅性不言可明。 哇!新來的「鄰居」很不友善。「能不能打個商量,我給你身分證號碼別問名字,新來乍到的禮貌……」 「嗯!你再說一遍。」他相信禮貌因人而異,不包括自稱的吸血鬼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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