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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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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會吧!你也收斂一點。」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他,鎮日與清潔劑為伍。 輕哼一聲,他不予回應。 「這份研究報告缺了幾頁,這個迷失靈想要返回本體的確困難,她所注射的某種藥劑有嚴重的後遺症。」 看似普通的靈魂分離實驗,可是隱約透露著什麼,像是一種潛伏的力量蠢蠢欲動,準備在時機成熟時破蛹而出,佔領世界。 她的直覺從沒出過錯,相信這次也不例外,簡單的表面下必藏深流,陰沉得不見底標。 「有什麼後遺症,能不能加以補救?」綠易水過於急切的追問,顯現出他超越原則外的關心。 他已經讓自己撒出的網困住了。 「阿綠,你當真了嗎?」她不得不為他擔心,迷失靈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,而他案主的待例更低。 一個處理不當,剩餘的魂魄將會各自為政,分化出更多非人非鬼的形態,導致本體無法負荷龐大的力量消耗而提早衰老。 而衰老的結果只有一種,那就是死亡。 不管分化出多少魂魄,只要本體一結束機能運作,他們也會在瞬間消失,無魂無魄的不再有輪回,生命終止於這一世。 但活著的人必須承受永不相見的痛苦,沒有來世盟約。 怔了一下,他無法回答。「我希望她活著。」 輕嗔的容顏浮現眼前,他所想到的還是只有麻煩兩字。然而他沒發現自己的臉上多了一絲罕見的溫柔。 「好吧!我懂了,我會儘量幫她。」事到如今她不出手也過意不去。 方叔這只老狐狸算盤打得精,故意躲著不出面要四分院接手,分明要他們當政府的暗樁,清除危害社會的敗類。 也罷,就當積積陰德,順便掃掃垃圾,「美麗的清道夫」又要出世了。 這街道,太髒汙。 遺棄。 踢著腳,坐在冰箱上,自怨自哀的美麗女子愁容滿面,她有著全世界都遺棄她的悲傷,兩眼茫然的盯著鐘擺左右晃動。 她從沒這麼孤寂過,彷佛一夕間失去寵愛跌入深谷,四肢俱斷無力爬起,躺在冰冷的黑水之中求助無門,仰望著白雲朵朵的天空等待死亡降臨。 幽冷的心發出嗚咽聲,訴說著寂寞和冷清。 孤零零守著一座空屋不是遺棄是什麼,二十四小時播放的電視只能固定在某一台,和新鬼一般蹩腳的她無法轉檯或關機,任由它一再說著無趣的笑話。 鬼不會餓,她可以一天一夜不進食也無妨,睜著眼飄躺在半空思索未來,讓時間由指縫中消失。 可是身為人的她卻難忍饑餓,腹鳴如雷地控制不住想進食的欲望,一直灌水壓抑空腹的難受,她以為他很快會帶食物回來。 誰知三天過去了他仍不見人影,一具多功能的銀色話機始終不曾響過,她不禁猜想自己是否被遺忘了。 等著、等著,她在睡夢中由人的形體又轉化成魂魄的模樣,一覺醒來發現頭頂著天花板不免一愕,東飄西晃又是一日。 也許是那一吻嚇得他奪門而出,鬼的氣息一向低於常人,難怪他會受不了。 可是他又不忘燒給她紙衣、紙裙備用,欲言又止的神情不像受到驚嚇,反而用一種令她臉紅的神色注視她,讓她不知所措的心跳急速。 現在她很煩惱要不要離開,萬一他一直沒回家而她維持人的形態過久,到時她豈不是真餓死成鬼,一輩子也當不成人。 她有預感她又要變化了,只是她走得出去嗎? 「我實在不想再穿男人過大的衣物走動,感覺像活動衣架。」 上一回她只坐電梯下樓就差點回不來,樓下的警衛伯伯當她是流鶯以棍棒驅趕,要不是他這主人剛好買了午餐準備上樓,恐怕她真要成孤魂野鬼無人收留。 因為那件事叫她餘悸猶存,因此她不敢擅離屋子半步,就怕走到一半又起變化,她不知如何應變。 不曉得以前的她是何個性,為什麼她對現代科技的一切非常熟悉,得心應手毫不陌生的運用自如,仿佛身體的一部分,沒有適應上的困擾。 可是關於人際關係方面卻生澀得不如一名稚童,總怕生的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,絕不主動找人攀談。 他說她尚未出事前是一名科學家,以她的年紀能做什麼呢?她的智商真的高得超過一百八嗎?是個享譽國際的靈魂學博士。 困惑與迷惘讓她找不到定位,難道她只能這樣過一生? 酸澀的心是憂鬱的,即使屋外的天空一片晴朗,寂寞令孤獨的曲淼淼突然想去走走,她想只是離開一下下應該沒關係,鬼也需要透透氣。 何況她還沒死透,擁有人的特質。 一躍而下,足不沾地的飄向門邊,她猶豫了片刻才下定決心,將手伸向門板 驀地,一陣強大的反彈力量將她彈回屋內,強烈的暈眩感叫她無法站立,頓感無力的虛軟不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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