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女巫的眼淚 | 上頁 下頁 |
| 二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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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,落在眉心上。 他感到有些刺眼,勉強睜開一小道眼縫。 咦!刺眼? 「……蔓藤在屋裡……」 一片綠意先映入眼底,他起先以為在野外。 但是視覺慢慢明朗後,他愣然發現這是一處住家,頭頂的木頭屋樑爬滿他沒見過的蔓生植物,小小的白花同時結著紫果,花果並蒂。而他的床不是床,看起來像是一朵巨大的花,他躺在花的正中央,被立起的花瓣包圍著。是錯覺吧。 以為在做夢的夏天甫又閉上眼睛,從一默數到十,等他再睜開眼,床果然還是床,只是以花為造型,產生視差。 不過橫樑上的藤蔓卻是真的,有只蝴蝶停在花上吸吮果蜜,輕靈的蝶翅薄的透光。 「……小萱……」 一抹漾開的暖笑躍上嘴角,手心一握的重量是喜悅的,眼底的倩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,讓人忘了呼吸和心跳,只想靜靜凝望。 她沒走,一直守著他身邊,這表示他通過考驗,他願意重新接納他了? 怕吵醒沉睡的人兒,夏天甫儘量放輕動作,指腹如和風般輕撫柔哲肌膚,不敢用力地遊走,輕輕感受活著的脈動。 儘管他放得很輕,仍驚醒了淺眠的小女人。 「啊!你醒了?真好,我以為……」她笑得好美,輕抽鼻子。 「以為害死我了是不是?」接續她沒說完的話,他握了握掌中的小手。嗔了一眼,金子萱不豫地埋怨他睡得太久。「老天不收你有什麼辦法,說你當鬼還太年輕,叫你一百年後再去找他。」 他輕笑。「我究竟睡了多久?」 「足足三天。」七十二小時。 哪有人一覺不起,差點嚇破她的膽子。要不是他還有氣在,她大概會沖到金巫坊,扯光老闆那一頭寶貝銀髮。 「什麼,三天?」難怪他腰酸背痛,手腳不靈活,氣血像堵塞住。 「那個貨物既出,概不負責的奸商太可惡了,他沒事先告訴我服藥的後遺症,也沒提醒我注意事項,只是死要錢地誑騙我一百枚巫幣……」咳!她好像說了不該說的的話。 「巫幣?」 就知道他盡捉重點,思路敏銳。「你還會痛嗎?身體有沒有哪裡感覺不舒服?沒有相同範例可供參考,你就自求多福吧!」她回避話題的功力越來越高深了,瞬間轉話。 「小萱——」 「這是一間民宿,裡外有七間房,經營者是一對夫婦,女主人熱情開朗,喜歡做菜,男主人是陰沉鬼,大可不必理會,當他是隱形人,因為他也不會理別人。」 百年來都那副德行,死性不改。 「民宿……」他驀然想到什麼。「是你發帶我來的?」 劇痛昏迷前,他記得他們身處水庫旁的小密林,四周雜草叢生,似乎鮮有人跡。 「是我喚出移形咒……呃,是民宿主人正好路過,他們幫忙搬動你的。」她是怎麼搞的,一直出錯,乾脆直接向他表明她是女巫算了! 黑瞳閃了閃,夏天甫說:「那該好好謝謝人家。」 「不用,又不是不必付錢。」她答得極快,好像對某人有極深的怨言。 「錢又是另一回事,住宿付費時天經地義的事。」說到一半,他似順便帶過的提起。「對了,你給我吃的是什麼?」 「藥……呃!那個……好東西。」她支吾其詞,迎向他的視線倏地飄走。 「好東西?」讓他痛得死去活來,又整整昏迷三天? 不想他再追問,金子萱氣呼呼地扯開嗓門,「幹麼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?反正又沒毒死你,你也痛過了,問多了有什麼意思?它早在你腸胃裡消化了!」 女巫就是這麼辛苦,這也不能說,那也不能說,苦苦保守秘密,不讓低賤的人類窺探一絲巫界的力量,以免連結的世界失去平衡。 如果她的巫術強大就沒有這層顧慮,就像老大根本不在乎別人曉不曉得他是名巫師,只要他一彈指,一抬眉,所有不該知情的人記憶就會重排,唯獨欠缺有他的那一段。 「痛也痛過了……」輕按曾絞痛如撕的下腹,夏天甫的神情比想像中平靜。 「這就是我曾經給你的痛苦吧。」 原來承受過了,才明白什麼事椎心刺骨。 表情微僵,她揪緊十根蔥指。「你該起來走動走動,再躺下去骨頭都要生銹了。」 「這幾天有沒有人打電話找我?」失聯三天,應該急壞了不少人。 「什麼電話?」她壓根沒想到二十一世紀盛行的電子產品,一時間回答得含糊。 「手機。」黑色面板,超高畫素的最新機種。 「手機?」她當真茫然,現了許久才呀了一聲。「你說薄得像名片的東西嗎?我丟掉了。」 「丟掉了……」夏天甫錯愕了一下,隨即啞笑地搖搖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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