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女巫的眼淚 | 上頁 下頁 |
| 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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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她太容易被拋在腦後,或是太天真了,還相信世上有永遠不變的愛情,一個人傻乎乎地陷在愛的漩渦裡,獨立求生。 金子萱無法不怨起他的遺忘,在她被痛苦折磨的時候,他竟忘卻昔日誓言,不帶任何感情包袱,全然無愧地活得自在。 思及此,女巫邪惡的一面浮了上來,佔據人類首尾的善念,因為有愛所以恨意難消,違背諾言的人該受懲罰。 「走不動?」 金子萱抬高慘白的臉,咧開暗沉綠唇。「我說過我有貧血的毛病」 「然後呢?」 「請我吃飯。」她說得理所當然,一副他該深感榮幸的張狂樣。 面對她不加掩飾的率直,夏天甫說不出拒絕話語,深邃的黑眸無法從他亮燦瞳孔。「為什麼我要請你吃飯?」 「因為喂飽我是你的責任。」她大言不慚的鼻孔朝天,睥睨「卑微」的人類。 喂飽她是他的責任? 為什麼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,一閃而過的飛掠腦海深處,在他心裡造成蚤動,隱隱約約記得在很久以前,也曾有道俏皮音在他耳邊輕呢…… 記憶像迷路的孩子,有時淘氣地與他玩捉迷藏,有時又跳脫現存印象,讓他越走越遠,迷失在找不到出路的黑暗森林,偏離方向。而她又怎能肯定他不會拒絕她,他又為何動搖心志,下意識的認為不論她提出何種要求,都應責無旁貸的應她所求?夏天甫迷惑了,被自己沒來由的舉動搞糊塗,直到都坐餐廳裡了,仍是只能失神看著她。 「吃呀,看著我就會飽嗎?」她相信自己此刻的容貌絕對稱不上是秀色可餐,不倒胃口就該偷笑了。 「你不打算將臉上的妝洗乾淨嗎?」他問出心底的疑惑。 卷起一口千層面的金子萱大口往嘴裡塞。「這叫個人特色,別人模仿不來。」 「可是失去真實的自我。」濃妝下臉究竟在隱藏什麼,他很想知道。 一怔,她明顯流露一絲倉皇。「何謂真實,何謂虛假?我看你也虛偽得很,人前人後兩張臉,去整整形吧,端張和善的臉做壞事才不會引人懷疑。」 「我不做壞事,表裡如一!」無論面對誰,他的冷峻不曾改變。 或許是劫後餘生的緣故,這七年來,他的內心深處就像是有什麼被抽離了,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具空殼,對任何事也起不了半絲興趣,如老僧入定。男人也好,女人也罷,在他眼裡全是一個樣,他沒辦法對他們產生親近的欲念,甚至是排斥感,厭惡有所目的的靠近。現在他做的是父親要他做的絕色,一個兒子,一個精明果斷的領導者,他要帶領龍太營造走到巔峰,成為這行的傳奇。 「哼!少說大話了,誰真的會乾乾淨淨走完一生,沒做過幾件小奸小惡的齷齪事?你敢說你失去的記憶裡沒欺騙過女人的感情?」話說得太滿只會咬到自己的舌頭。 「我騙過你嗎?」她給他想當熟悉的感覺,從口氣到肢體語言,以及她看他的眼神。 她認識他,而且交情絕非普通朋友,因為她眼中有恨,和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。 「噗!」塞滿嘴的西西里海鮮頓時一口噴出。 嚇……嚇死人了,他不會真想起什麼吧?! 拍拍胸脯,金子萱硬是吞了一大口柳橙汁,將口中殘餘的實物沖下肚,這才小心翼翼地應付起對面的男人。這是一間平價西餐廳,是她無意間發現的美食料理,價格實在料又美味,一般收入的小職員都吃得起,不怕被當成冤大頭。雖然付賬的人多金又慷慨,壓根不把飯錢放在眼裡,不過主要原因在於她,若是出入五星級高級餐館,她擔心惡習又會發作,一瞧見那些上流社會的偽善者,她就會忍不住想玩死他們。 而老大之前就有發出警告,要他們少惹麻煩,她一向敬畏他,自然言聽計從,否則老大的轟天雷一劈,沒幾人逃得過。 「我們是情人嗎?」夏天甫冷靜地看著她,企圖從她臉上看出端倪。 又是一噗,她連忙用手捂住,死白的臉微露潮色。「誰、誰給你錯誤的觀念,我們絕對『不是』一對的——」 她矢口否認。 「真的嗎?」他問得很輕,似在說給自己聽。 「我沒必要騙你,我是花店打雜的臨時工,你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,你和我是兩條搭不上線。怎麼也不相配。」她說的滿口酸,故意撇開頭不看他。 「那為什麼我覺得你我相識已久,我可以不設防的將心底話告訴你?」使著商場上常用的心機,夏天甫暗中觀察她的反應。 「錯覺。」他不用說,她也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。 女巫的觀心術只要叫出咒語就能使用,可是有一個禁忌,不能常用在所愛的人身上,否則力量就會越來越薄弱,直至失去效用。 「你的名字?」直到現在,他才赫然發現自己一直不曉得她的名姓。 「你常跟陌生人吃飯?」深紫色的眉毛調高,看似開心的笑臉下有著不悅的陰影。 「你是第一人。」她帶給他想當奇妙的感受,似一點酸,一點澀、一點惆悵的懷念,還有「找到」的充實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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