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狼島主 | 上頁 下頁
十七


  「噓!噓!乖,不許吵,他說的話不能當真,你們是乖孩子,漂亮又可愛。」辛愛波趕緊低下頭安撫。

 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理解種花人與花草間的情感,她能體諒,像她父親到現在為止,還不太能接受母親對園藝的重視遠超過他,常壞心的想毀掉和他爭寵的花圃。

  「不要告訴我你在跟一堆爛草說話。」她簡直把它們當孩子看待。

  不知為何,他有些吃味,銀眸冷冽地瞪向似在手舞足蹈的苗種。

  澄澈的湖眸微抬,辛愛波恬靜地笑著。「等你接觸它們以後,就會發現它們具有撫慰心靈傷口的能力,讓你的心情平靜。」

  他冷哼一聲。「等我把它們全部鏟平了,我才有唯我獨尊的快感。」

  鏟平?

  新生的幼苗像聽見一件極可怕的事,葉片微縮地直發抖。

  「別嚇壞它們,它們還很脆弱。」她心疼地撫過顫抖的小身軀。

  「哼!」他撇過頭,視若無睹。

  口口聲聲全是她的花花草草,她把他放在哪裡?

  感覺他在發怒,辛愛波笑出聲。「亞烈斯,你該不會害怕軟不溜丟的泥土吧?」

  「誰說我怕!」他倏地回頭,冷視敢嘲笑他的女人。「不要稍微給你點好臉色就得寸進尺!」

  「來嘛,很好玩,一個大男人躲在樹蔭底下,你真不覺得難為情?」她笑著向樹下的男人招手。

  因為得不到,所以非得到不可。辛愛波不能說完全瞭解男人偏執的心態,但她願意試著用他們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。

  或許她也察覺到她和他之間有一股很強的吸引力,她不知道該不該歸類於愛情,但是每晚他抱著她的時候,心底的慌亂和無措是肯定的,證明她真有一點點動心。

  不過影響她的不是他好看的外表,而是他過人的自製力,明明唾手可得的誘惑就在眼前,他也忍得辛苦,體溫節節升高,可是除了擁抱和親吻外,並沒有進一步動作。

  說來說去,她就是心軟,不忍心看他受情欲折磨,因此才主動提出交易,同意成為他的女人,而他則必須親近泥土,親手種出一株花。

  誠如書坊老闆所言──好好談一場戀愛吧!雖然她不曉得自己會停留多久,但是女巫的心臟很強壯,不怕受傷,試試愛情的滋味也不錯。

  「玩什麼?一個殘廢還需要顧慮自尊嗎?你要我用哪只腳走過去?!」他冷誚地掀開覆腿的薄毯,讓她看清楚他的不完整。

  聽著他受傷的低吼,辛愛波難過的朝他走近,素白小手包覆他捶腿的手掌。「別這樣,我說會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。」

  「治?」他冷笑。「陪你種花能給我一雙腿嗎?幾株雜草能起什麼作用,連醫生都語重心長地勸我接受殘酷的事實,他無能為力了。」

  終生殘障,這對熱愛冒險運動的他無疑是死亡的宣判,他不能再腳踩油門,奔馳於競速場上,享受風與群眾呐喊聲飛過耳邊的快感。

  現在的他哪裡也去不了,只能以輪椅代步,昔日挑戰高速的他受限於兩個輪子,他輝煌的世界已經崩塌了,不再有一絲光亮。

  她的表情微呈愧色。「其實我早就可以進行醫治,但是你突然對我感興趣,又想一口吞了我的樣子,我沒遇過這種事,所以心很慌……」

  亞烈斯無禮地打斷她的話。「你真的會治,不是搪塞之詞?」

  一頷首,她眼底泛起異彩。「相信我沒那麼困難,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,頂多站不起來而已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怒意一閃而過,亞烈斯伸手掐住她玉頸,怒氣卻在接觸她澄清的眼時消退,粗厚的手指改撫向她柔嫩耳垂。「我要站不起來,你就陪我一輩子。」

  「嗄?!」她訝然地唇微張,潮色染上面頰。

  他托住她小巧下顎,眼與眼平視。「我缺一個推輪椅的女傭。」

  「喔……」她笑意生澀,看起來有一些失望。

  「不要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,我不是個能讓女人期待的男人。」他從不給任何人承諾,沒有一個女人能走進他的心。

  亞烈斯用冷酷的語氣宣告他的愛情觀,他要的是一時的快樂、肉體的沉淪,而非生生世世心靈的交流,誰也別妄想拴住他。

  他有狼的野性,獸的兇殘,自我又孤僻,喜歡獨來獨往,荒野的呼喚是他的歸處,沒人留得住他。

  她一聽,垂下美麗的眼睫。「亞烈斯,你真正愛過一個人嗎?」

  他僵住,神情充滿對愛情的蔑視。

  「我來愛你好嗎?」她說得柔如春風,輕輕拂過他心底唯一柔軟的角落。

  「不要再把自己困在仇恨中,忘記生命中的不愉快,你是一名戰士,是個強者,你有能力打贏自己。」揚起眼,她碧綠的眸中盛滿堅定。

  「你什麼也不懂,別想管我……」驀地,他瞳孔一縮,錯愕地盯著她大膽行徑。

  「噯!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,我會不好意思。」心越跳越快,快從胸口蹦出來了。

  「再一次。」亞烈斯低聲要求,佈滿憤怒的臉迅速軟化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