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茶意綿綿 | 上頁 下頁
十二


  這個姊姊真賊,難怪是寫小說的,騙死人不償命。和湧在心裡嘀咕著。

  就在兩人要出店門口時,街尾的王老師剛好進來,她一見自己帶過的學生也在場上鬲興的一喊──

  「和風呀!你幾時回來的?和媽的傷沒事吧?我家小寶說要吃你家的魯肉飯,這店還開不開?」

  白眼一翻的和風不敢相信她的運氣這麼背,只差個幾秒鐘就能送走一個禍害,為何老天偏要在此時和她作對,她平時並沒有少燒香呀!

  難道壞事做多了終有報應?

  「你……你是和風?!」

  ***

  「不是,不是,我不是和風,是那個卑鄙無恥的劉小姐盜用我的名字,你知道她的名字很俗的,在菜市場一喊起碼有十個歐巴桑會回頭……」

  半信半疑的汪水仙打定不走了,不過在和風的菜刀威脅下,她還是乖乖地打了電話回去報平安,並征得家裡的同意請假一周。

  所以她在「和媽小吃店」打工,不支薪的那一種,但提供食宿和和風小說二十本,每本都以她的名字寫下一段感言。

  像是水中仙子盈盈笑,鳳眼汪汪惹人憐之類,叫她興奮之餘不免頻頻打量眼前這位「和風」。

  如果她是和風為什麼不承認是和風?若是她並非和風怎會一夜之間就拿到和風的簽名書?寄快遞也沒那麼快,何況沒見她出過門。

  她到底是不是和風姊?

  「姊,不要去啦,很丟人耶!鎮上的人都認識我們……」好羞人哦!和雲皺著一張臉。

  「立正站好,你彆彆扭扭地成何體統,不怕街坊鄰居笑你小家子氣,一點也沒有和家的氣魄。」牌子也不拿好歪歪斜斜的。

  她寧可不要氣魄。「凡事息事寧人嘛!有必要鬧得這麼大嗎?」

  肯定會被同學笑死。

  「哪有很大,包括小花在內才五個人,我還嫌人數不夠壯觀呢!」就是不想鬧大她才婉拒親朋好友的大鼓陣。

  「人家叫水仙啦!」小花好難聽哦!

  「水仙是花的一種,你又還沒長大,叫小花剛剛好。」和風拍拍汪水仙的頭像在拍小狗。

  和媽五十多歲了,「含莘茹苦」地帶大四個孩子,因為和爸是木訥漢子,三天聽不到他說一句話宛如異形,所以一家之主的重任自然落在和媽肩上。

  那天和爸肚子痛沒法去市場批菜,因此唯一在家的小兒子無照駕駛地開車送和媽去買菜。

  回程時經過一間正要開幕的連鎖店,風一大吹落了招牌砸扁車頂,駕駛座旁的和媽首當其衝禍從天降,自然成了倒楣的受害者。

  可是餐廳的經理非常不講理,和媽都決定不追究此事自行療傷了,他卻反過來要求賠償,指稱他們撞壞「放」在地面的招牌。

  吃定了和湧只有十七歲沒見過什麼世面,找來律師說要控告他無照駕駛及毀壞私人物品,沒有五十萬不肯善罷甘休。

  開什麼玩笑,和家是小康家庭又不是蔡萬霖,「區區」五十萬是拿得出手沒錯,可是憑什麼便宜那個頭上沒兩根毛的經理。

  律師很囂張嗎?她家樓下不就有個王牌大律師,真要法院見誰怕誰,告得他們傾家蕩產用不著再開餐廳了。

  「大姊,你看木炭夠不夠?」反觀和雲的愁染雙眉,興匆匆的和湧當是來郊遊好報當日所受的氣。

  「再多弄一點,角度要對準,今天的風很合作。」風和日麗的好天氣。

  「喔!好。」先把瓦斯槍準備好。

  風、起、雲、湧是各司其職。

  和起本來在屏東外海附近的軍艦上,一封「母病危,速回」的電子郵件急得他告假十五天,趕忙要回家奔喪和治喪,因為他是長子。

  而在臺北念二技的和雲同樣收到E-mail,連夜趕火車南下地托同學請一個星期的假,哭紅了雙眼生怕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面。

 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趕回家中,可是他們見到的並非奄奄一息的母親,一口粥、一口鰻魚的和媽滿臉疑惑地問他們回來幹什麼,有放假嗎?

  火大的兩人將誤傳軍情的小弟拖出來痛毆一頓,心想反正都請假了,不如在家待一陣子照顧行動不便的母親。

  三個孩子都在家獨缺老大,和媽一通電話電召和風,難得聚首的四人才會同時在家,因此也有了鬧事的龐大陣容。

  「和起你在幹什麼,叫你去五叔公家搬稻草,你隨便拿兩捆稻草人來敷衍我呀!」沒用的傢伙。

  「大姊,你少冤枉我了,人家的稻子還沒收割哪來稻草,這兩個稻草人還是騙五叔公說是媽要的他才肯給我。」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。

  釘草人洩憤嗎?有點低級。

  「算了,算了,山不轉路轉,我有更好的辦法。」先澆點水吧!

  是更毒的辦法吧!和起頗為同情得罪她的人。「你袋子裡是什麼東西?」

  「喔!辣椒粉和蒜末,你待會灑在稻草人身上。」嗯!大功告成了。

  「灑在稻草人身上……」辣椒粉和蒜末呢!很嗆人的。和起呐呐地看著餐廳的方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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