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幽蘭送情 | 上頁 下頁
三十七


  “要我去幫忙嗎?你那間公寓小了點,該換間大的。”不要命,竟敢和他唱反調。

  “小氣鬼…”這人霸道得過分,也不想想他同樣是客人,還“寄人籬下”。

  “要我送你下樓嗎?陽臺很通風,你可以實驗自由落體的速度。”直接扔下省得走路。

  謀殺。“我走就是了,少威脅,誰叫我識人不清誤交損友,我自認倒黴。”

  “秦、東、峰——”

  “要走了。”他回頭朝何向晚擺擺手。“小嫂子,我改天再來拜訪。”

  “我說過別叫我小嫂子。”聽來怪彆扭的,她又還沒結婚。

  “等你說服某人再說……喂!喂,喂!別推,我……”他的話被阻隔在門外。

  砰地,門關上。

  簡單的蘭花後只有一對情人相對望,外面的世界再也干擾不了他們。

  似乎。

  “有人燒房子?”

  何向晚憂心的一句讓齊天豫暗咒了幾聲,老鷹般溫暖的胸膛包住她,想借著體溫傳達他的保護,告訴她有他在,什麼都用不著煩慮。

  全怪該死的大嘴巴說漏了嘴,上了拉鍊也沒用,硬是叫她聽出一點端倪。

  瞞著她是不想她對人性失望,此刻雕佛的她不宜分心,早點雕成作品才能空出時間陪他,老和雕刻吃醋實在很幼稚,他只想擁有真實的她,其中不摻雜雕刻。

  就單純的他和她,兩個相愛的男女,做一般情侶會做的事,散步、看電影、約會、上床。

  尤其是最後一項,心愛的人就睡在不遠處,要說不存欲望是自欺欺人的說法,每回睡到一半就跑去沖冷水澡。

  可是雕刻需要花費大半的精神和體力,就怕她搞壞了身體,哪敢去消耗她的體力,做愛是件累人的事,他必須體諒她,然後苦了自己。

  反正都禁欲了三年,不在乎一兩個月,她遲早是他的女人。

  “天豫,不要每件事都瞞我,我沒那麼脆弱。”她瘦的是身體,而不是心靈。

  好歹她也差點成為火災受害者之一。

  他餘悸猶存地摟著她。“幸好你沒事,不然我會發瘋至死。”

  “別想得太嚴重,一場大火而已,財去人安樂。”她反過來安慰他。

  “樂觀的傻子,你對成為烤小鳥是否有所偏愛?”不只是一場大火,它燒出了險惡的人性。

  為了財富和權利,連人命都可以輕賤,甚至牽連無辜的人,絕不可饒恕。

  她縮了縮脖子,此時才有害怕的感覺。“很大的火耶!你有沒有受傷?”

  “現在才來關心會不會遲了些?我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你的雕刻。”他吃味地說道。

  “天豫,對不起啦!我一雕刻就忘了自己,你乾脆不要愛我好了。”她慚愧地低下頭。

  血液裡的天性磨滅不了,她總是以雕刻為第一優先,七年來,她的生命裡只有自己和雕刻,連父母都老罵她是沒良心的小心肝,從不為父母設想。

  她已經很盡力地將自己融於生活中,當她不雕刻時她是自己的主人,一旦執起雕刻刀,她就像刀魂附了身,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停手。

  二十七年來沒談過戀愛,是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形,愛上她的人會很辛苦,而被她愛上的人更可憐,永遠只能擺在雕刻之後的第二位,成為備胎情人。

  失去天豫她會難過得哭起來,但她清楚她不會因此失志,本來就沒有預設愛情的空間,他的出現實屬意外。

  他曾問過她,雕刻和他她會選那一個?其實兩人都很明白,她是離不開雕刻,若是硬要她選擇,只有對他說聲抱歉了。

  齊天豫好想剖開她的腦袋填些愛情髮粉進去。“愛你是無從選擇,我怎能不愛你。”

  “我不是好情人,什麼事都自私地只想到自己。”她翻看他受傷的部位,難過地紅了眼眶。

  她好壞,是個不合格的女朋友,只關心作品而不關心他。

  “不許給我哭,保護自己就是愛我的表現。”偏她保護的是塊臭石頭。他在心裡歎息。

  要好好調適,以後的情形肯定是如此,愛上雕刻家就要認命,當初他也是先愛上她的作品才愛她,算來他的出發點不算太公平。

  因為她是雕刻的何向晚,所以他愛上她。

  但也因為她是何向晚,所以他恨她的雕刻。

  “人家心裡難受嘛,傷痛不痛?”都脫皮了,一定很痛。

  男人是不會因一點傷而叫痛。“當然痛,你幫我呼呼就不痛。”

  “天豫,你不要逗我好不好?又不是小孩子。”呼呼若是不痛,醫生早就失業了。

  “你都不愛我。”他氣悶地將頭藏在她秀髮中,她太不好騙了。

  “我愛你,你要再說這種話我就不理你。”她作勢要推開他。

  “我要你。”他露骨地直言,眼中流露壓抑的欲望。

  她怔了一下。“你還沒有告訴我,是誰要放火燒房子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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