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牡丹染情 | 上頁 下頁


  知道他很有錢是一回事,但是大手筆地包下一整層病房就太誇張了,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國元首或大官來養病咧!

  要是他曉得正把自己和一位特派記者關在一起,會不會氣得爆筋?

  追蹤一則報導講求實力和努力,她不喜歡潛入別人生活扮演其中一角,這種方式十分卑鄙,而且容易混淆定位。

  新聞在於公平、公正、公開,實事求是,一味地為求銷售量而捏造事實或造成當事人的傷害,都是失去新聞人員的專業精神。

  可是報導的公平見仁見智,A說有罪,B說無罪,民眾有知的權利,泯著記者的良知又不得不寫,總會有人受到傷害。

  而她能做的就是將傷害減到最低,儘量不去波及無辜的人受累。

  “惜惜,你要我揍醫生之前先衡量一下,他是能幫你開據出院證明的人。”打了個呵欠,他把涼掉的咖啡一口飲盡,澀口的苦味即刻沖醒了他的神智。

  她心虛地左顧右盼,惜和璽的發音太相近。“有錢能使鬼推磨,這是你的專長。”

  “為什麼我聽起來像諷刺,有錢不是我的錯。”他只是擅于累積財富。

  多年前,外公遺留給他的一塊土地因都市計劃而身價暴漲,其中的利益足以令貧者成為巨富,因此他被冠上土財主、暴發戶,成為別人口中一步登天的幸運兒。

  外在的因素掩蓋他自身的能力,儘管他有普林斯頓大學商學碩士的文憑,根本沒人相信,一味地認定他的成功是先人的餘蔭。

  可笑的是,那塊土地的開發帶給他的不是一連串的喜悅,而是一場噩夢的開端。

  “可是拿錢能砸死人,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。”她訴諸軟性的抱怨。

  “我是為你好,你有輕微腦震盪必須住院觀察三天,這是醫院的例行規定。”今天的天氣有點糟。

  西方天空凝聚了一團雲氣,沉重的雲層像隨時會飄起雨,氣溫較往常降了幾度,秦獅由櫃子裡取出厚毯為她披上,他給自己的理由是不想照顧一個受傷又感冒的女孩。

  略微一僵的藏璽璽有絲不自在。“我們非親非故,你對我好有什麼企圖?”

  “需要企圖才能對別人好嗎?”他不以為然,不太溫柔地搓搓她的短髮。

  “別人我是不敢下斷言,但你……”她偏頭避開他的撫觸。“絕不是好人。”

  “好人?”他像是嫌棄地擰起鼻。“別把好字廣泛使用,好的另一半是壞,而且藏在好字裡頭。”

  “你是指自己面噁心善,虛張聲勢的紙紮老虎……喔!應該說獅子才是。”吃素的獅子呵!她該向誰讚揚神跡。

  根據種種傳說,他是狂妄自大、任性無禮的反傳統奉行者,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,獨來獨往愛把知識者踩在腳底,鄙視他們迂腐的道德感,視人於無物。

  成立珠寶公司,創建新地標鴻獅百貨公司,秉持著賺錢為上的宗旨,他坦言凡以利益為主的商品都可在此買到,怕貴就別掏出信用卡;人人都有銷金卡,也就是百貨公司特發的專用卡,只要年消費在一百萬以上,購買高檔貨品有第一優先的權利。

  因為有些進口產品限量發行,在即將上市前會有專員上門通知,依其意願保留或售出,成果不惡,博得不少富商、貴婦的喜愛,不用出門和一堆“平民”擠。

  “不,我有一顆黑心,專吃人肉。”他威恫地揚起冷笑,隨即轉身坐回病床旁的沙發椅。

  “好吧!就算你的心很黑,我幾時能回家?還有我的工作……”她有兩天沒回報社繞繞了,不曉得會不會被登報作廢。

  “我幫你辭了。”他說得輕鬆,一點都不覺得抱歉,而且自負。

  “什麼?!你幫我辭了……”咦!等等,鎮定些,別自爆馬腳。“辭了哪個工作?”

  他眉毛一揚。“你不只一個工作,除了送牛奶?”

  好佳在,她及時打住沒泄口風。“我做人勤奮嘛!努力工作才有前途。”

  “去辭了。”口氣強硬的秦獅冷著臉命令,他絕不允許她再工作。

  “辭……喂,秦先生,你未免太霸道了吧!我不工作你養我呀?”她隨口說說不帶真意。

  沒料到他當真了,順著一應,“好。”

  “好”字一出口,兩人都大受震驚,表情皆有些怪怪的,沉悶的氣氛持續了將近五分鐘,相對無語地各做各的事,就是無所事事。

  藏璽璽佯睡,心下惴惴難安,為了一篇報導把自己賠進去太不值得,她得想法子遠離這地雷區。

  而秦獅倏地起身往浴室走去,旋開水龍頭以冷水拍面,冷卻不該有的欲念,在那四目相望的一刻,他只想推倒她一逞獸欲。

  但他不能,她只是個辛勞工作的小女孩,他甚至還不清楚她的真實年紀,怕問出自己的卑劣,居然渴望少女稚嫩的身軀?!

  他是個膽小鬼,而且是個渾蛋。

  望著鏡中的反影,他低聲地笑了起來,有何不可呢?外界給他的評語不曾友善過,他何必為了一點點困惱去擔心外人的眼光?

  他就是他,猖狂無度,自我輕慢的秦獅子,統領萬獸的王者,飲血吞肉是動物的本能,神都無法擋!

  “秦獅,我要打電話回家。”

  聞言,他走了出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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