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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


  「哎呀!我開玩笑的,你別當真,我自個的前程自個拚,他在一旁幫襯著就好,我雖然姓聞人,是聞人氏的族親,但我跟你更親,你就是我親妹妹,讓你為難的事哥絕不會讓你做,不過哥也算聞人家的人,日後哥會顧著你,你有解決不了的難事儘管來找我,我是你的娘家人!」身子這麼輕,個頭也不高,怎麼就嫁人了……聞人宴感慨世事無常,不久前還一起玩樂的小丫頭,如今就要為人妻了,從他的手中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裡。

  「嗯,我知道了。」

  聞人璟的聘禮有二十四抬,齊家一抬也沒收的歸入女兒的嫁妝裡,一共湊成六十四抬。

  女子嫁妝的抬數是有定數的,齊家是商人,勉勉強強稱得上是書香世家,這樣的抬數並不違禁,他們也負擔得起。

  可是臨到婚禮前聞人環又叫人抬了二十四抬添妝,面有難色的齊四海還是收了,因為親自前來的女婿說了這是他的心意,表示他心裡有禎姐兒,雖是繼室也當正室看待,不用在元配牌位前行妾禮。

  這樣的誠意能不收嗎?

  所以齊可禎的嫁妝整整有八十八抬,比起世家千金毫不遜色,長長一條赤紅,看不到盡頭,說是十裡紅妝一點也不為過,附近幾條街都堵住了。

  嫁妝先進門,而後是繡有龍鳳呈祥的花轎,騎在馬背上親迎的新郎官何等意氣風發,他一下馬,對著花轎射了三箭,箭箭正中轎頂,他將弓交給一旁的喜娘,親扶覆著喜帕的新娘子下轎。

  「過火盆了——」

  火盆一跨,隨後身後響起摔瓦片的聲響。

  「新郎、新娘一拜天地——」

  新人一拜。

  「二拜高堂——」

  再拜。

  「夫妻交拜——」

  新人互拜。

  「禮成,送入洞房。」

  一直到進了新房,齊可禎才明瞭嫁人是一件多麼累人的事,明明她什麼也沒做,只是坐在轎子裡,可是腰杆子挺不直,全身僵硬,手腳發麻,不知往哪擺放,肩膀酸痛,而這還不是結束,更磨人的考驗還在後頭。

  「械兒,我終於把你娶進門了。」低沉的嗓音伴著好聽的笑聲,輕輕地在屋裡揚起。

  一柄鑲著玉石的如意金桿秤忽地一探,掀開覆面的喜帕,頓感眼前一片光亮的齊可禎先看到一雙男人的大鞋,順著挺直的雙腿往上看,一張笑盈盈的悛顏躍入眼中。

  「你騙了我。」她相信他,他卻用行動告訴她,人不可盡信。

  「只要目的達到,用了什麼手段不童要。」她是他的了,這只狡猾的小狐狸終難逃他的手掌心。

  「不怕我惱你?」他的行為太可惡了,令人不齒。他笑著幫她取下沉童的鳳冠,笑擰她鼻頭。「你這人向來惱不過夜,一會兒脾氣過去了就不惱了。」

  齊可禎很不滿的撥開他捉弄的手。「你吃定我了是不是?!」

  「是我被你吃定才是,你看看只有你凶我的分,哪有我擺架子的餘地,要是洞房花燭夜你不讓我過,我找誰哭去?」聞人璟取笑,將她潤如白玉的小手握在手中。

  「你……」這麼沒臉沒皮的話也說得出口,這人的無賴還真叫人意外。

  新娘子的臉紅得比抹了胭脂還豔麗,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紅的,將她原本就出色的容貌襯托得更美麗。

  「禎兒,你真好看。」光看著,他的身子就熱起來了。

  話到嘴邊硬是憋住,她嬌瞋了他一眼。「別說好聽話,我正在生氣呢!這帳咱們還有得算。」

  「好、好,算一輩子,我的就是你的。」他呵呵低笑,顯得整個人洋溢在歡喜裡。「你先歇一下,把喜服換下,我得出去敬酒,一會兒再來陪你。」

  初來乍到,不太能適應的齊可禎其實有幾分不安,可是她不能開口留他,因為從今日起她便是聞人家的媳婦,必須照著聞人家的規矩走,有些事別人做得她做不得。「嗯,你去吧,不許喝醉。」醉鬼沒法好好交談,他們還有很多事得談,她不想做睜眼瞎子。

  聞人璟好笑的一揚唇。「還沒洞房就先當起賢妻,關心起夫君的身子,叫為夫大感寬慰。」

  「聞人敬軒——」她分明不是那個意思,他非要扭曲了,她哪裡是當賢妻的料,鈸婦還差不多。

  「喝!忽聞河東獅一吼,我嚇得渾身的肉抖三抖……」瞧她惱怒的一瞪眼,他輕笑著走出新房,留下氣紅臉的嬌妻。

  聞人璟是何等人物,他的新房沒人敢鬧,什麼小嬸、妹子的,事先已被嚴令不准靠近,因此齊可禎嫁進來的第一夜非常安靜,沒有不相干的閒雜人等來打擾。

  不過她也不是安分的人,聞人璟一走,她馬上命人備水,陽春三月的氣候還不熱,可她坐在轎子裡也悶出一身汗,渾身黏糊糊的,一層又一層的嫁衣也裡得令人難受。「小姐,奴婢幫你更衣。」

  流紫上前,侍候自家主子梳洗擦身穿衣,一旁的流虹則攛著新裡衣。

  「你們咋兒個就先來了,這院子繞了一圈沒?」她話聲輕柔,細得像五月的桐花,輕飄飄。「很清靜。」回話的是流虹。

  「沒人找你們麻煩?」哪個府裡沒一、兩件糟糕事。「沒有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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