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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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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漢不當兵,當兵非好漢,話說那張三郎殺了人之後,無處可容的他只好潛入軍中當個小兵,可憐那小娘子倚門相盼,卻始終等不到郎君回門,她望眼欲穿……」 說書人說的是一名年輕兒郎失手殺死為禍鄉里的縣官之子,他走投無路之際投身軍旅,最後立下一番不世功勳。 可是他已成親,家中妻子苦苦守候,兩人受戰火波及,離散又團圓,但蠻夷的入侵迫使他們再度分離,天各一方,兒郎征戰十余年終成將軍,妻子卻是不知去向,帶著兩人的兒子流落他鄉。 「小……公子,張三郎的妻子好可憐,她怎麼不跟她的丈夫在一起。」流紫覺得再苦也要相守在一塊。 「因為戰爭是無情的,它剝奪無數家庭的笑聲。」若換成是她寫的話本,定將張三郎之妻寫成木蘭、紅玉等巾幗英雄,一鼓動天下,揚名沙場上,與夫共浴血,生死不相離。 戰場上靠的是智謀,而非一股不怕死的蠻勁,用最少的折損去換取最大的勝利,這才是用兵之道。 上兵伐謀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 「那就不要有戰爭,造成那麼多人家破人亡,誰家無董娘,誰家無兒女,看了令人鼻酸。」聽著說書人說著一夜城破死了多少無辜百姓,心軟的流紫鼻頭就酸了,眼眶蓄淚。 「為名、為利、為一世功業,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,只在於傷亡的程度而已,如果你有飯吃,而別人沒有飯吃,你想那個人會不會來搶?」誰都想活,活下去才有明天。 「我可以把飯分給那人。」她少吃一點沒關係。 聞言,齊可禎一笑。「換個方式說,若是別人有一顆饅頭,分給你一半,可是你只吃半顆會餓死,你會去搶他的那一半嗎?」 會,因為她不想死。流紫沒說出口,她覺得自己很無恥,別人幫了她,她還沒臉沒皮去搶別人的。 「不用感到愧疚,這便是人性,有些人是為了活下去,有些人只是貪心,你有,我沒有,所以我就去搶,我有,但我還要更多……戰爭的衍生源自於上位者的不滿足,有還要更多,不管看不看得到都要盡歸掌控。」人的雙眼往前看,看不到自身已經擁有多少東西。 「做人好辛苦……」好在她只是個丫頭,不必憂國憂民、憂天下事,只要做好本分即可。 「做人不辛苦,是想得多才勞心,幸虧你家公子不入朝為官,否則她不到而立之年便滿頭華髮,眼茫茫而齒揺動,雙足難行。」人之所以累心是因為為難自己,老往牛角尖裡鑽。 突然一道嗓音響起,令齊可禎主僕看過去——赫然出現的竟是聞人璟。 「夫子……」再見聞人璟,齊可禎面上不由得升起一絲紅暈。 「說好了叫我敬軒,你又忘了。」分別數日,再見到她時頓覺又嬌美了幾分,眼波流動著姑娘家才有的婉約柔媚。 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後,他就覺得她回家不在身邊的日子難熬,便派人盯著齊家,等她出門就來個巧遇,今日總算有了碰面機會。 「那是在私底下,你瞧滿茶樓的百姓,我敢對當朝大臣造次嗎?」她還是懂禮知分寸的,不留人話柄。 「我未著官服。」意思是現下他和她一樣是平民百姓。 她輕輕一哼,不以為然。「你該問問茶樓裡有幾人不認識你,你連郡馬爺都敢辦了,這裡誰能不懼你。」 聞人璟的仇人很多,這也表示他處事嚴謹公正,不徇私柱法,不因觸犯我朝刑律者位高權童而退縮,不為百姓位卑人微而罔顧公理,有罪的人就該論罪受罰,以正民心,不論是不是皇末國戚。 「我就從沒見過你怕我。」打從她上他第一堂課開始,她的態度便是不躲不閃,坦坦蕩蕩。 她一怔,回想了一下,似乎確有其事。「我是去念書的,又不是逞強鬥狠,作奸犯科,有什麼好怕的。」 「可是你不能否認你給我惹了不少麻煩。」面色如常的聞人璟一揚大氅,旁若無人的坐下。 「夫……」一聲輕咳,她隨即改口。「敬軒,明明是你給我找麻煩吧!我在書院裡人績一向很好,是你老是動不動找上我,旁人的眼光才移到我身上,造成我許多的困擾。」 「你這是在埋怨?」深不見底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。 齊可禎不客氣的杏目一瞠。「是埋怨,你把我害得很慘,我都不曉得該恨你還是先將你大卸八玦。」 他低笑。「恨我吧,反正債多了不愁。」 她露出「你有病」的神情,哪有人自個兒招恨,他還嫌仇人不夠多嗎? 兩人接著說起近況,齊可禎無奈的向他抱怨娘親的行徑。 「喔,你被逼嫁了。」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她想多了,齊可禎覺得在聽完自己的話後,聞人璟抿起的唇似在憋笑,努力裝出為人師表的嚴肅,不讓笑聲從唇瓣縫隙流瀉而出,驚動百姓。 真的越看越可疑,他寬厚的雙肩微微抖動,雖然很細微,但一抽一抽的抖顫還是明顯看得出來。 他在笑什麼,有那麼好笑嗎? 被人逼嫁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好嗎!尤其逼她的是能決定她婚事的娘,這事才更棘手,不容易擺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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