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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絕豔相公 | 上頁 下頁


  真正的原因在於她棋、琴、書皆不精通之外,那獨擅長的畫,她的「畫」功一流,前無古人、後無來者地堪稱一絕。

  只是她一不畫山水,二不畫花草鳥獸,三不畫仕女人物,四不畫……

  總而言之,她作畫的紙有一定尺寸,一般以門公尺星上之吉祥尺寸,紙張只有紅色與黃色兩種,而且只能用朱砂書寫。

  更重要的一件事是下筆前必須先念咒,不可不定神或與人交談,其咒如白衣大士神咒、福德神咒、九天玄女神咒,畫完之後還得以筆頭反向壓三次,嚴禁心術不正或舉止輕浮。

  她到底畫什麼呢?

  說穿了不值三文錢,她在賣豆腐腦的閒暇時間兼任另一項重大任務,讓全揚州的百姓對她又敬又畏,只差沒立廟供奉。

  她是一位女符師,擅長畫符。

  像是小兒符有小兒關煞符、青驚符、小兒夜啼符、沖犯符、天師爺收驚符……等等。

  雙合符有男女和合符、良緣符、情通符……招財進寶的亦有財神符、財利符、財寶符……其他尚有治病的符紙及鎮宅用符……凡是經她素手一寫畫的符令無不靈驗,其中不乏有懲戒惡人惡行的符紙。她的符法力高強、聲名遠播,沒人敢拿一條小命來挑釁,所以說她是揚州奇景之一也不為過。

  「果兒呀!要不要爹幫忙提桶子?」張老爹是有口無心,說話時邊囫圇的吞著稀飯配醬瓜。

  生兒子有何用,不如生個巧手女兒,讓他小老兒下半輩子不愁吃喝。

  「爹,你擋住路了。」不高不低,聽不出喜樂哀怒的女音如撥弦聲一出。

  「喔。」移了臀下的小板凳,大碗公內多了兩條小魚幹。「餓了吧!先去吃稀飯。」

  「我等樹頭。」她仍是一派的悠然,似乎少了七情六欲。

  這可不是所謂的手足情深,年方十七的張果兒有個小她五歲的弟弟叫樹頭,她等他的原因是——洗碗。

  張老爹沒讀多少書,頭胎女兒就取名叫果兒,第二個孩子名為樹頭,意思是吃著果子要記得樹頭的辛勞,開花結果全靠它了。

  「甭等人了,那小子一下了學堂肯定去胭脂湖玩水了,哪有可能七早八早趕回來洗一百零一個碗。」」說完,他疊上第一百零二個大碗公。

  竹筷子一扯扯出一根小竹絲,張老爹用來剔牙,方便得很。

  「沒關係,我等他。」反正她不餓,遲一點進食不打緊。

  木桶子一放,纖纖素指一撚,攏起的雙眉不由得地出現十七年來第一道困惑細紋,似乎有件她難以理解的大事正在發生可她算不出來。

  五術中的山、醫、命、相、蔔對她而言是陌生,學習畫符純屬意外,連她都覺莫名其妙的巧合。

  幼年喪母,她陪同傷心的父親及年幼的麼弟送娘親棺槨下葬陰山山頭,據說那是娘親生前最愛的小山頭,有明媚的風光還能俯望揚州城,鮮有人煙。

  或許在出生時忘了帶來屬於有關人的感情,她並不覺得悲傷,生、老、病、死是人的一生必經過程,親人的哭聲讓她納悶不已,獨自走離紙錢飛揚的新墳。

  一位老婆婆在桃木下向她招手,她沒多想的趨前靠近,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開啟了她另一段人生。

  雖然大字不識半個,可是她畫得有模有樣,並為此向識字的夫子習字好看懂冊子上的黃字;而書冊年代久遠,不少暈黃的字跡幾乎難以辨認。

  好在她一向很有耐心,一筆一劃慢慢的描繪,照著冊子上的指示去使用符令,至今尚未出過差錯。

  「果兒呀!沈大娘的腳痛,你畫張符來治治我的腳,疼了一上午了。」

  如意茶樓的女掌櫃腫著一隻腳,一高一低地跛著進門,吆喝的大嗓門有著難以忍受的疼痛。

  「沈大娘,你該去找華神醫瞧瞧,太過依賴符紙治痛不是件好事。」身一移,她伸出手扶著行走困難的老街坊。

  「華神醫哪有你的符紙好用,不消半刻鐘就能止住了疼痛。」神醫的藥可不能立刻止痛,起碼要痛上三天。

  輕輕地喟然一慨。「符令是治標不治本,痛止了傷還在。」

  儘管她一再重申符紙並非萬能,壓制住一時的病痛不代表能徹底醫治病源,依症下藥才是正途,旁門左道的符咒難登大雅之堂。

  可是大夥們總不聽勸,一有小病小痛就先來要張符紙安安心,視為保身、保平安符。

  「我知道你的好意,但是大娘的腳可等不及華神醫下藥,所以來找你救救急,待會再去華神醫的醫廬。」眼前的她是疼得走不到對街。

  能說不嗎?

  淨淨手,張果兒虔誠的取出先前畫好的符紙,黃紙繞香三圈念著咒語,指印一按確保符令有神靈庇佑,默念請神護持律令。

  佛堂座上一十八尊神祗,大大小小座前共燃三炷香,十二時辰不曾中斷地供奉鮮花素果以謝神明恩澤。

  黃紙由下而上地燃燒,繞沈大娘傷腳一圈冒起白煙,紅光在瞬間消失。

  「沈大娘,你腳動一動,看是不是好些。」紙灰一擲,儘量表現出人性的張果兒輕聲一喚。

  即使她眼中始終漠然如清水,分不出冷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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