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木頭良人 | 上頁 下頁 |
三十六 |
|
「你。」同樣的話老要他重複,真是愛玩的小娘子。 她笑嘻嘻的鬆開手,一副不小心弄髒衣服似地輕拍。「漠哥哥好壞哦!你調戲我。」 「我調戲……」她說了算。「我不只要調戲你,我還要吻你。」 一俯身,他吻住她嬌媚朱唇,無視一旁手指微動的老父流下動容的淚,直滴入竹枕不見濕痕。 須臾,密合的唇瓣才緩緩分開。 「其實要救你父親並不難,頂多我折二十五年壽,活三十來歲算是夠本了……」一根指頭點住她的唇。 「我不要你犧牲一命,若我知道逆天會折壽絕不會任你妄為。」人的命運不該由旁人左右。 一方面希望她能傾全力救助父親,不惜一切地想讓父親多活幾年,即使癡傻一生亦無妨,這是為人子女的私心。 但是,身為男人豈能讓心愛女子為父折壽,一想到紅顏無法與他白頭到老便心痛如絞,他怎捨得下她獨活男人的自私。 命運無法逆轉他只能從中擇一,而每一個決定都令他椎心刺股、疼痛萬分。 愛她也算是個劫吧?可他甘願承受。 「人活在這世上不求長久只求認真的活過,你真不要我救他?」死並不可怕,生才是一門學問。 「貓兒娘子,你甘心只當我二十年不到的妻子?」他愛憐地反問她。 這根木頭太討厭了。「時候到了我拖你一起下地獄,咱們閻王面前做對快活夫妻。」 「嗯,我陪你……」同行。 「折我的壽吧,讓我替他承受一切。」無怨無尤的聲音驀然響起。 兩人回頭一瞧,玄漠怔愣了一下,隨即眼神一暖地低喚。 「娘!」 曲喵喵難得貼心一次,悄然的退出門外為他們母子倆守門,分離了十二年自有說不完的話,她何必杵著當另一根木頭。 門內的兩人可說是淚眼相對,感慨萬千。 咚地一聲,玄漠雙膝著地。「娘,孩兒累你操心了,真是不孝。」 「不,是娘的錯,娘沒及時顧全你。」冷夫人身一彎的扶兒子起身。 「娘,你老了。」四十出頭的她竟有一頭白髮,臉上盡是滄桑,而全身看得見的肌膚無一處完好,滿是抓傷過癒合的疤痕。 「傻孩子,你都這麼大了,娘能不老嗎?」拭著淚,她貪心地看著他。 他更高了,也變強壯,她盼了十二年的兒子終於回到她面前,她此生已足,了無牽掛。 「娘這些年可好,沒人為難你吧?」他指的是三娘的惡意陷害。 「沒什麼不好,吃得好、睡得好,就是想你想得緊,你呢?沒吃苦吧?」她碰碰他的手、他的臉,清清楚楚地看了一遍。 「還好,孩兒承受得住。」過去的事不值得再提,他不想母親自責。 冷夫人口氣微重的道:「都怪你爹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你一拳,那個老不修只重女色而不顧兒子死活。」 一想到此事她就氣憤不已,為兒子蒙受的不白之冤感到痛心,一個小妾而已難道及不上兒子的重要嗎? 要不是那一天她正好出門上香,闕兒也不會被他父親一掌打成重傷,丟棄至索魂林?害她一回來遍尋不著他的蹤影,以為被狼群叼走哭得死去活來,從此不再理會懊惱後悔的丈夫。 「爹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,過往的事就當風雲散去吧,」為人子不言父之過。 「他呀!是報應,小妾一個接一個娶,如今才落得這般地步,他活該。」能不怨嗎? 丈夫納妾,妻子永遠是最後一個知情,昔日的恩愛已隨一個個入門的小妾而消逝,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最愛的人是她,可她對他已心灰意冷,不存一絲愛意。 看他無語的躺著是心痛也是幸災樂禍,畢竟夫妻一場她無法做到無動於衷,但是又怨他薄幸多情,有了嬌妻還要美妾。 女人是園中花,栽了牡丹要芍藥,嫌紫薇顏色太深又要種芙蓉,不栽滿一園子的花總嚷著春色不足。 惱了夫君,怨了夫君,恨了夫君,到頭來發覺愛的人還是夫君。 「娘,你的病好了嗎?」他關心的一問。 她摸摸自己的手苦笑,「好得差不多了,不礙事,是讓蟲蟻螫了。」 「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,宮中只有天威知道此事。」他很意外娘親的到來。 她眼含慈母的笑意。「這些年來我一直派人打聽你的下落,你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回報。」 「莫非連著兩年的書信都是娘的主意?」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是最有可能的人。 「嗯。」她點了點頭,「自從你爹病倒以後我就察覺不對勁,席慕秋暗地裡老是和些外人來往引起我的疑心,所以我查了一下。 「或許她認為我不成氣候,因此沒像殺你二娘那樣地殺了我,畢竟我的兒子不在身邊,威脅性不大。」 「娘,你查到什麼?」二娘是受子所累,三娘擔心她以子為貴成為當家主母,故先下手為強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