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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


  可是昂斯特卻為此很不高興,他既擔心米亞潔絲說出過往的那段糾纏,又不願意妻子接近她,間接地暴露她未死的事實,繼而起爭執。

  每個人都以為克萊兒已經死了,尤其是他祖母米蘭達,她幾乎欣喜若狂,不管他是否因喪妻而痛苦不已,立即著手安排他和她中意的貴族千金交往。

  頭一兩年他完全不甩她,拼命工作來忘卻心口的痛,他以為自己成功了。

  沒想到在一次聚餐中,他看都一名神似妻子的香港女孩,一時克制不住傷痛而喝得酩酊大醉,因此被逮到機會的祖母設計了。

  一覺醒來,他身邊多了個女人,兩個人都赤身裸體,身上有明顯的歡愛痕跡,那個人便是米亞潔絲。

  「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!我的小花栗鼠。」他幽幽歎息。

  望著妻子眉頭不展的睡臉,昂斯特十分後悔和她吵了一架,如果可以向她坦白,他多想告訴她米亞潔絲有可能是當年謀害她的主嫌,她差一點害死她。

  可是他什麼也不能說,沒有直接的證據只會引起恐慌。他只是無意間聽見高登和友人提起此事,酒一下肚,他們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。

  雖然他有心追查,但事隔多年,很多物證都消失了,除非當事人願意俯首認罪,否則難以查出犯罪行為。

  越想越心煩的昂斯特索性起身,他先為妻子拉過被子蓋住她受涼的皙肩,這才下床走到窗邊,看著午夜越下越大的雨勢。

  煩躁的夜晚做什麼才能消除心底的夢魘,他想到了樓下酒櫃裡的龍舌蘭。

  酒一如喉,煩惱皆消。

  「怎麼,想我想到睡不著,一個人獨飲好排解寂寞?」一隻柔若無骨的纖臂由背後攀向精健胸膛。

  「拿開。」冷冷一抿唇。

  水妖般誘人的笑聲低揚。「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,你特愛我在你身體底下呻吟,用我的熱情融化你的冰冷。」

  米亞潔絲十歲前就認識他,那時她就十分迷戀功課、運動全能的他。可惜她年紀太小了,不管如何在他身後苦苦追尋,他的態度始終不變,當她是愛瘋、愛玩、不認輸的小妹妹,不許比人忽略她的存在。

  事實上,她也確實如此,敢玩、敢豁出自己,只要她看上眼的,就一定要拿到手,決不讓他人捷足先登。

  「幸好我早就習慣了你的冷淡,不然早被你凍傷了。」她輕笑地取過他掌中酒杯,以口就杯和他共飲一杯酒。「你的新歡滿足不了你吧!要不要嘗嘗舊愛的滋味?」

  一雙碧眸閃著憎恨的妒光,怨他從不把他的心給她。

  「不要牽扯上她。」一提到摯愛,他臉上的冰霜更盛,倏地抓在他胸前爬行的手。

  「有這麼寶貝她嗎?連提都不能提,怕我傷害她,還是擔心她知道我們之間的事,讓你睡冷床?」她不讓,誰也不能搶。

  「你最好先操心自己,天一亮就走。」他決不會再留她。

  她是一顆毒瘤、一株曼陀羅,危險又致命。

  「真那麼狠心,外頭還下著雨呢!要是我出了事,米蘭達夫人可不會不聞不問。」那個老女人有著奇怪的雙重標準,可笑又愚蠢至極。

  「這裡雖不大,少掉一個人並不難,你可以試試從人間蒸發的感覺。」昂斯特面無表情,手部加重足以將腕骨捏碎的力道。

  面露痛楚的貓眼女郎仍笑著。「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小女孩,值得你大動肝火嗎?」

  東方面孔不顯老,長年浸淫書香的董知秋又很重的書卷味,白淨小臉和恬靜氣質,常讓人誤會她是大學生或是剛進社會的新鮮人。

  其實米亞潔絲還小她三歲,她們曾經就讀同一所大學,為了昂斯特,米亞潔絲甚至不只一次找過她麻煩。

  可是她竟然不記得恨之入骨的情敵,只因她做了眼部鐳射手術,少了一副炫目的眼鏡。

  「不是她,而是你,克萊兒的車子是你動的手腳吧!」他吧旁敲側擊,直截了當地攻入核心。

  心一驚,她手指抖了下,溢出杯沿的酒液滴濕腳下地毯。「你把我想得太偉大了,能和恐怖分子牽上線。她明明死於百貨公司爆炸案,我要能插上手,聖母都要流淚了。」

  昂斯特刻意地隱瞞,不讓祖母發現妻子未死,尚在人間,以免節外生枝,因此在米蘭達心中,克萊兒已是長埋地底的鬼魂,未將她和董知秋多做聯想。

  而他也有意隱瞞到底,決不讓她察覺一絲異樣,除了不讓兩人多做接觸外,他還將孩子送到他們外婆的住處,免得小孩子一時說漏嘴,大喊媽咪,引起她的疑心。

  「別讓我找到證據,否則……」即使祖母愛屋及烏地護著她,他也要讓她痛得在熱油中翻滾。

  「輕一點,你抓痛我了。」擺高姿態的她終於忍受不住,掙扎著要抽回手。

  「有我妻子被烈焰灼燒那麼痛嗎?」她光滑的雪背經過無數次植皮,一針一針地縫補,要熬過怎麼樣的疼痛才能恢復原來的肌膚。

  「什麼妻子,克萊兒早就死了,你以為找了個東方女人當代替品就能讓她活過來嗎?她不會回來了,再也不能佔據你戀慕的目光,你只剩下我,我才是陪你走一輩子的人。」

  「妻子」這詞對米亞潔絲來說與地雷無異,決不可觸碰,那是她一直想要卻要不到的空中閣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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