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飼主閣下 | 上頁 下頁


  「冷瞳一轉,再無情緒。」吃完後去洗碗。」

  「你……什麼,洗碗……」她彆扭地乾笑。「我不會。」

  「你不會?」他眯起眼,灰藍色瞳眸似乎多了抹無奈。「這些年你是怎麼照顧自己,用魔法嗎?」

  「我有鐘點女傭。」一個禮拜三次,整理家務和送洗衣物。

  書讀得好的董知秋是名副其實的生活白癡,幾年前救了她的桑雪緹就常說,沒有生活能力的人如何在英國待上兩年,她沒害死自己算是奇跡。

  當然,董知秋無法回答,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。受傷當天雪緹就透過私人關係,專機送她回國治療,至於事後有沒有人找過她就不得而知了。

  「你是我的鄰居?」

  連洗個碗盤都會摔破、割傷手的人,大致來說不怎麼中用,待在廚房根本是占空間,還妨礙別人的行進。

  識相的董知秋也不想當個自討沒趣的人,幫不了大的,她陪小孩子玩拼圖,算是回報人家的一飯之恩。

  其實她也沒想過要待太晚,剛完成一本童書的她,接下來得畫二十到五十張設計圖,以應付春季服裝展,讓母親將自家品牌推向國際舞臺。

  誰知她玩得太入迷,渾然忘卻時間的流逝,知道鼻腔又傳入椰香咖喱雞的香氣,她才赫然驚覺又到了晚上。

  很難為情的,包括午餐在內,她又在人家家裡白食一頓晚餐,縱使她有骨氣地拒絕再三,可是一端出碳烤小羊排,她馬上舉白旗投降了。

  唉!美食誘人也是一種罪過,要是被濃情知曉她竟被美食誘拐了,肯定掏出槍袋裡的三八手槍,痛痛快快地朝她腦門開一槍。

  「不算是鄰居。」昂斯特依然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,惜話如金。

  「我打開窗戶就可以看見你家陽臺,怎麼不是鄰居。」近到令人詫異。

  她住得是雙並大樓的七樓,從窗口往外看是一大片綠化公園,一座人造湖就在不遠處,幾隻經人工飼養的白鵝優遊其中。

  大樓的右手邊是一條四通八達的大馬路,隔著分隔島的另一端是商業區,距離母親的公司並不遠,方便她來去。

  而撒樓的左邊本來沒有建築物,卻在她住進去沒多久,停車場的位置才突然也蓋成大樓。三年後完工,和她住的大樓剛好隔條防火巷,陸陸續續有人搬進。

  沒想到一用完餐快十點了,男孩的父親堅持送她回家,她才發現兩家的居所這麼近,他也住七樓,只是不同大樓而已。

  難怪她會一天之內被這家小孩撞上兩次,原來他們根本是鄰居嘛!

  「對了,你是天生不愛說話,還是後天使然,和你交談很辛苦。」尤其是他波瀾不興的表情,放佛千年不化的冰岩。

  「你會習慣的。」昂斯特抬頭一看稀疏的星辰,眼中有著和夜空一樣的黯沉。

  她想問問「我為什麼要習慣你陰陽怪氣的個性」,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,不想自找麻煩。「你們從哪搬來?」

  應酬話,絕對是應酬話,和人家相處了大半天,又吃了兩頓美味料理,總不好一路冷場,相對無語。

  可是回答雖然簡短,還是得到響應。

  「英國。」

  「英國?」董知秋對這個國家有點敏感,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。

  對於差點喪命的地方,誰不心存寒顫,多少有些介懷。

  但是,真的不是她多心,當她由於心理因素瑟縮了下,看來冷漠無情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,脫下自己的襯衫往她肩上一披。

  令人訝異的溫柔,她怔了怔,輕輕地眨動細長黑睫,訝然他與外在不符的貼心舉動。

  驀地,她嘴角悄悄揚高,一抹溫馨的笑意久久不散。

  「小孩的媽沒跟來嗎?不要跟我說他已經死了。」那就太令人傷心。

 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眼,唇畔發出好聽的低語。「她忘了我們,不代表我們也忘了她,我和孩子來帶她回家。」

  她不知自己在不安什麼,只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太深奧。「喔!祝你們早日一家團聚。」

  除了祝福,她不曉得該說什麼,畢竟他們並不熟,還不到吐心事的交情。

  「謝謝。」隱隱約約,他眼底浮起一抹亮光,似在笑。

  哇!又冷掉了,他真適合去賣冰,保證消暑。董知秋挫敗地苦笑,不自覺地撫撫後腦勺的腫塊。

  從左邊大樓走到右邊大樓並不遠,上下兩座電梯再加上打開兩扇大門的時間,十分鐘左右便可走完,不需耗費太多氣力。

  可是昂斯特走走停停,閒庭散步似的走法,讓他麼足足走了三十分鐘還未進入右側大樓,猶自在樓下「聊天」。

  這讓人非常氣餒,又不能直截了當地請人家別送了,況且意志堅定的男人看來不好說服,他一隻手臂粗過她半條腿,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妥當。

  董知秋自認為是識時務的人,決不以卵擊石,與比自己塊頭大的硬碰硬,謹慎為上,不愚蠢地走入險境。人與動物的不同在於我們有智慧。

  只是一直冷場也不是辦法,跟座冰山在一起,總要自找出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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