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飼主閣下 | 上頁 下頁


  「她不在。」他回答得十分精簡。

  「出去了?」她開始有些危機意識。

  「我們並未住在一起。」五年了,他失去她長達五年的時光。

  「是分居還是離婚?」因為好友于濃情是警察的緣故,她特意觀察了四周的擺設,確實沒有女人同住的跡象。

  但不等於他不是一頭狼,利用天真的孩子誘拐女人,進而心懷不軌,伸出狼爪。

  「都不是。」一度他以為她死了。

  「都不是?」真是奇怪的答案。

  「她只是忘了她結過婚、有丈夫、有小孩。」一說完,他冷不防掉過頭,回到熱湯滾滾的歐式廚房。

  心,猛地被紮了一下,紊亂。

  無來由的,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,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,仿佛她譴責的對象和她有關,而她卻置身事外。

  因為她也有部分記憶流失了,沒人能告訴她在英國留學那兩年到底發生什麼事,而且為什麼會笨得走進爆炸現場,差點被炸得屍骨無存。

  這件事永遠是個謎,石沉大海,如果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為什麼,誰還能解答。

  「爹地,我餓了。」較好動的格雷坐在餐桌旁,討食的模樣猛然一看很像某人。

  端著蔬菜湯出來的昂斯特沒什麼溫度地說了一句,「你跟你媽真像。」

  聽到這句話的董知秋突地心口一跳,眼底多了一抹疑光,不曉得是不是出自她的錯覺,他們父子三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尋常。

  該不會他們把她誤當是誰,故意來個巧合吧?

  「我沒生過孩子,也沒結過婚,我的配偶欄空白一片,希望不會有人產生誤解。」她宣告單身,不給人一絲一毫的幻想空間。

  「你確定?」他問得高深莫測,冷冷的臉上陰沉了幾分。

  眉頭微蹙,她笑得飄忽。「你在暗示什麼。我平順的一生你會比我更清楚?」

  她是失去在英國那兩年的記憶,但不是失智,以她過往的個性來看,不太可能和人輕易地建立關係,甚至是同居一室,能得她信任的人並不多。

  昂斯特目光如炬地注視她,好一會才慢慢地轉開視線,繼續一家之「煮」的工作,擺盤、上菜。「伊恩、格雷,去洗手。」

  「是,爹地。」

  兩個小孩蹦蹦跳跳地往水龍頭一扭,搶著洗手。

  你推我、我推你地鬧著,兩手濕答答地互灑水滴,尖叫地洗完手又跑回餐桌,搶起座位。

  見狀的董知秋有些不知所措,她不知道該不該管,以她的立場根本不該置喙,做父母的自有管束小孩的一套方法,不是她一個外人能介入的。

  掙扎了下,她還是選擇袖手旁觀,要不是一道道上桌的佳餚實在是太誘人,她早拔腿溜了,把偶遇父子當成一場夢,全部存在。

  也許真看她無動於衷,兩個孩子也安靜下來,像他們冷冷地父親一般,低頭進食。

  一瞬間,靜得好像沒有人在,餐桌間並無交談聲,所有的音量濃縮成靜音,大家都比賽誰比較有耐性,不開口就是不開口。

  說句老實話,還真是詭異,大人不說話,小孩子怎麼耐得住性子,一反之前的活潑多話。

  「咳!你的小孩有七歲了吧!念哪一所小學了?」太沉悶了。

  「五歲。」

  「喔!五歲……咦!五歲,你騙人的吧!你用什麼養的?」養成巨童。

  「飼料。」他不帶表情地回道。

  最好是,她腹誹。「你的手藝真的很好,有沒有打算開餐廳?」

  她一定天天去捧場。

  「爹地在飯店工作。」格雷性子急,嘴裡塞滿東西還是硬要搶話。

  「你是廚師是吧!在哪一間飯店?你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合我的胃,未來不讓我餓死,請你不要離職。」如果他願意的話,她希望聘請他當死人大廚。

  「爹地才不是……」廚師,他是大老闆。

  昂斯特冷眸一掃,「吃飯。」

  格雷乖乖地低下頭。

  「以後你想吃就過來搭夥,不必想藉口。」他看向對面女子的神情似乎多了什麼。

  「噫!」這他也猜得到,未免太神了。

  她的臉上坦白得一清二楚嗎?不然,他如何得知她心裡想什麼。

  很奇怪的,她對他的防心幾乎是零,無來由地相信他不會傷害她,好像他們在一起過,彼此熟知對方的習性。

  「咦!這肉醬的味道好特別,我以前似乎吃過……」咸淡適中,正好是她的口味。

  好好吃喲!好吃到令人鼻酸,為什麼她會覺得難過?每吃一口,心中的沉重就加重一分。

  「原來你不是全忘了……」神色黯然的男人低喃這,灰藍色眸子流露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誰忘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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