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千金釀酒 | 上頁 下頁
三十五


  段玉聿被取悅了,眉開眼笑。「下次別激怒我,我醋勁大,我的女人只有我能來疼,誰敢來搶就滅了他。」

  「那你也別拿我練手勁,真把我的手捏壞了,看我理不理人。」她使性子的把手抽回,另一手揉按抽疼的痛處。

  他訕然。「小若兒別生氣,我一時沒留神,平時身邊全是滿身臭汗的糙漢子,忘了你是水做的。」

  「哼!難道你是石頭做的?才會鐵石心腸。」他有時狠起來真是六親不認,全憑自己的喜好。

  「對你是柔如細絲,任憑揉捏,來摸摸硬不硬,試試手感。」女人要寵著、哄著,以後才會對他百依百順。

  夏和若面臊的一啐。「不要臉。」

  「你有臉就好,我要臉做什麼?」他的意思是,你的顏面爺來給,爺來給你抬轎。

  若誰敢給你沒臉,爺打得那人連臉都沒有,在京城,他頂著天,腳下都是他能一腳踩死的蟲子。

  「聿,我很怕。」她俯下身,將頭靠近他胸口。

  「怕什麼?」姑娘家總是東怕西怕。

  她輕聲低喃。「怕不能跟你在一起。」

  他一頓,身子一翻,將她壓在身下,雙瞳幽深地望著她。「這事不會發生,有我在,誰也阻止不了我要你。」

  「世事難以預料,誰能料想得到今日以後會如何?」害怕失去的夏和若眼中蒙上一層輕愁。

  「要不我現在就要了你,把生米煮成熟飯,讓母后抱個孫子。」母憑子貴,挾孫固寵。

  夏和若為他的提議笑出聲。「懷胎十月、懷胎十月,你幾時聽過一個月就能蹦出個孩子的?母雞下蛋也沒那麼快。」

  他狡猾一笑。「那就抱個農家小子假裝是你我生的。」

  §第九章 玉妝公主的打算

  「還沒到嗎?」

  一張鋪著虎皮的雕花白玉如意榻上,坐了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,她十指纖細,戴著甲套,每個手指頭都套上價值不菲的戒指,有羊脂玉的,鑲各色寶石的。

  屋內富貴華麗,奢華致極,放眼一看,擺設盡是世間少有,連青花瓷瓶裡插的花都是罕見珍品,一株價值連城。

  可是處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裡,老婦人找不到一絲歡快,每個正在走動的人都像遲暮老人,靜得不發出一絲聲響,讓人有種正在等死的感覺,沒有所謂活人的生氣。

  她活太久了,久到忘了深宮寂寞的滋味,這座金子打的金絲籠子囚禁了女人的一生,她的青春、美貌與魂魄。

  「就快到了,在路上,聽說王爺舊疾復發,因此耽擱了一下。」一名上了年紀的女官聲音平緩的說道。

  一聽這話,猶可見年輕時風華的太皇太后喉間一緊,甚為緊張的追問:「什麼舊疾?為何哀家不知情?你們這些個好吃懶做的碩鼠,這麼大的事居然瞞著我!」

  「皇姑祖母別動怒,小心您的金軀玉體。還不是前太子餘孽造的孽,前些日子表舅舅奉

  命圍剿,誰知對方頑強抵抗,表舅舅的人死傷不少。」可惜沒把人殺死,要不西夏就少了一份威脅。

  坐在太皇太后跟前的女子長得明豔健美,大大的眼睛像草原上的星星,眨動時明亮璀璨,一頭烏黑秀髮如最豐盈的黑土地,閃著生命的熱氣,豐厚的唇誘人潤澤。

  乍看之下她像本朝人,有著精緻的五官,但仔細一看,膚色略深,眼神張狂,淺棕色的眼眸十分靈動,轉動間竟有股野性的倨傲,睥睨著世間一切。

  她是西夏公主玉妝,今年十七歲,為人熱情大方,是先前太皇太后想給段玉聿賜婚的對象。

  在西夏,女人是一種財產,可以轉讓,父死子繼,弟娶兄嫂比比皆是,倫理對他們而言不值一提,只有最原始的男人和女人。他們也沒有婚前守貞這回事,互相看上眼了便狂歡一場,事後若無其事的各自走開。

  所以讓她與「表舅舅」成婚一點也不違和,在她看來那是個雄鷹一般的男人,她就要最強的那個。

  至於太皇太后這裡,她對玉妝公主的生母有愧,加上玉妝公主也在她膝下養了多年,秉持著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才做主賜婚,想著兩個她最喜歡的小輩在一起就覺得歡歡喜喜,孩子們早點開枝散葉才是真孝順。

  「你這丫頭消息倒是靈通,連長樂王遇剌都曉得,看來哀家是老了,什麼都管不動了。」看似在抱怨,太皇太后其實是在敲打玉妝公主,讓她一個外邦公主別在宮裡瞎打聽,這不是她該知道的事。

  上了年紀的太皇太后對於政治還是有一定的敏銳度,並非行將就木。她的一生經歷過三次改朝換代,也是從腥風血雨走過來的,因此她更清楚禍從口出的危險性。

  雖然她把玉妝公主當子小輩疼愛,但還是沒忘記玉妝公主的身分。當初和親的對象本來應該是她時女兒,可她捨不得,便由娘家鄭國公府的嫡女代之,封以公主名號遠嫁西夏。

  為此,她一直覺得對不起娘家人,這才對鄭國公府特別寬待,同時也愛屋及烏,將玉妝公主納入她的羽翼下,一入京便養在她宮裡,朝夕相處下也處出幾分感情。

  玉妝公主不笨,反應極快的挽住太皇太后的手嬌嗔。「人家也是意外得知的,上個月不是有西夏使臣前來朝貢嗎?人家去看了一下,席間有人談論,便聽了一耳朵。」

  「以後可不許了,後宮不可干政,我們婦道人家呀,安分的相夫教子就好,別管男人在外頭幹了什麼,那些事我們管不著,也不能管,知道了嗎?」打打殺殺的事讓男人去幹,女人家只管貌美如花的等著。

  當年她還是妃子時,也是不干涉任何事,任由皇后去蹦躂,結果皇后自個兒作死,不僅太子的地位被娘家人拖累,自己也被廢了,幽禁冷宮,這便是女人強出頭的下場。若是有耐心多等上幾年,別急著上位,皇位還不是太子的。

  偏偏皇后心思重,什麼都要掌控在手中,擔心皇上更寵愛她,因此先一步下手,免得為人作嫁,大權旁落他人,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,倒是讓她有了今日的地位。

  「皇姑祖母,您這話就說錯了,在我們西夏,女人能上馬拉弓射雕,也能和男人一樣掌權,立下汗馬功勞。我們西夏是有能者居之,不分男女。」玉妝公主言下之意是女子也能稱王,其野心可見一斑。

  太皇太后唇邊的笑意一淡,端起西湖龍井輕飲一口。「玉妝,莫忘了你現在不是在西夏,若是無意外的話,你將會在本朝出嫁,一朝為人婦便不是西夏人,夫唱婦隨,歸於宗族。」

  玉妝公主想說她是睿智的西夏公主,才不是愚蠢至極的天朝人,但這些話她不能訴諸於口。「皇姑祖母,難道嫁了人就不能圍場授獵,騎馬奔馳了嗎?那做人多悶呀!」

  還是他們西夏好,不用守酸儒八股的老規矩,愛做什麼就做什麼,誰有實力誰當家做主,一代女王也當得起。

  玉妝公主念念不忘自幼出生的草原,因為風俗、地域的不同,她沒有以夫為天的溫馴,反而躍躍欲試,野心勃勃,想將天下最勇猛的男子收為己有,以美貌和才識征服他,任憑她驅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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