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千金釀酒 | 上頁 下頁 |
三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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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女兒接連三次婚事艱難,夏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眶,明明一樁樁都是好親事,可到頭來都出了變卦,真不知是祖上墳塋沒修好還是少給祖先上香。 她呀,真是愁白了發,求神拜佛希望給女兒賜個好姻緣,好了了她一樁心事,不用日日愁眉苦臉窮操心。 這會兒老天開眼,峰迴路轉了,漫天神佛降下好機緣,讓女兒有一條絕處逢生的好出路。 「娘,女兒沒事了,您不用再提,幸好女兒尚未過門,不然還不讓人家欺負死,那一家子壞得很呢!」退得好,一家子豺狼虎豹,明明心有所屬還來提親,存心騙婚。 那戶人家不知打哪聽來她嫁妝豐富,銀子用匣子裝得滿出來,那些人打著壞心眼欲先拐人入門,再享齊人之福。 「嗯,是很壞,沒安好心。你到了京裡要聽舅舅們的話,不要到處亂跑,若是有好對象也不要擔心,娘不在就讓你大舅、二舅做主。」希望這次能結個善緣,把女兒嫁出去。 段玉聿著實神通廣大,他只說了一句話便讓發配邊關守城的洪家人回到京城,不只官復原職,還一門三將軍,包含從三品的雲麾將軍、正四品的忠武將軍,以及從四品宣武將軍。 也就皇家人敢做這種事,只要不造反,沒什麼不敢做的,一紙軍令就將人調走,連皇上也睜一眼、閉一眼由他去。 誰管得住長樂王,他就是個目無法紀的主兒,他不將人的頭踩入泥裡就是他的寬厚了,別指望他還有良心這玩意。 只不過百煉鋼化成繞指柔,遇到命裡的剋星,他也是柔情似水,表面上不屑一顧,語多調戲,可私底下卻為心上人做了不少窩心事,讓人知道他也是有軟肋的人。 「嗯,我聽舅舅的。」夏和若面上應得乖順,心裡卻想,舅舅們說不定還未到京城呢,她上哪投靠舅舅家。 這是她上京的藉口,連舅舅接她上京遊玩散心的書信也是偽造的,為的是不讓人知曉她是和長樂王同行,奉太皇太后懿旨進宮晉見。 這事她誰也沒有告知,人多口雜,萬一最終沒成,她還能少些流言,回到她出生的東興縣,重拾釀酒的活,正式從府中分出去,獨立門戶,不再多想婚嫁的事。 「好,行李都裝上車了嗎?丫頭你就帶幽草一個,不帶上香草?她活潑的性子挺討喜的。」有點笑聲才熱鬧。 「不了,她爹娘都在府裡,讓人骨肉分離不好,而且她也該說親了,這一去一年半載,豈不耽誤她,娘若有合適的人選就替她說合說合,真的成了就替女兒送她副妝奩和二十兩壓箱銀。」主僕一場,好聚好散不結怨。 「好,娘都依你。」疼女兒的夏夫人萬般捨不得,可是為了女兒好,她還是放了手,任她遠走高飛。 「娘,爹呢?」他不出來送她嗎? 一提到那個冤家,夏夫人刷地臉一沉。「在外頭養了個唱戲的小伶人,伸手跟我要銀子,我沒給,打了他一頓,他氣呼呼地走了,還說我是焊婦,不如外面的女人小意溫柔。」 都幾十年了還死性不改,兒子都娶妻生子了,他不累她都累了,真想把他趕出去,從此再不理會。 夏夫人真的有疲憊的感覺,吵吵鬧鬧一輩子脊什麼意思,她管得越多,人家越嫌棄,苦的還不是自己。 「娘,爹那性子您打也沒用,不如隨他去吧。您過幾年清心的日子,咱們有銀子還跟他賭什麼氣,誰來要都不給,留著當您的養老銀子。」夏和若語帶深意,暗示母親別太早讓嫂嫂們掌權當家,銀子攢在手掌心才是自己的。 「我也想啥事都不理,做我的富貴夫人,可是你一天不出嫁,娘就無法寬心,我……唉!不說了,像是訴苦,你早點出發早點到達,天色不早了,趕趕路還能在入夜前到下一個縣城。」女兒從沒離開過,此番遠行,真是揪心呀! 「好,我走了,娘也回府吧,別在門口送我,風大。」娘的眼角都有細紋了,她一輩子就為兒女操心。 夏和若眼角一瞟,瞧見門後的大嫂、二嫂假意拭淚,似乎不舍她的離去,可是不難看見眼裡的妒意和不甘以及一絲欣喜。她們嫉妒她能到京城見識天子腳下的繁華和富裕,不甘心只有她能去而她們去不得,同時歡喜人不在了,那鎖在庫房裡的嫁妝是不是能「借用」一下。 百人百樣心思,各個不同,她們的算計夏和若已經不在意了,她有她的路要走,幾人不在同一條路上。 「嗯,小心點,早晚要多穿衣,別著涼了……」 母親的話猶在耳際,被風吹散了,她依依不捨的向母親道別,轉身走向兩匹高頭大馬的馬車。 她剛上車,還沒瞧清車裡的情形,一隻手朝她一拉,她驚訝的叫出聲。 「怎麼了,若姐兒,發生什麼事?」聽到女兒的叫聲,回到門內的夏夫人趕緊回身一問。 「沒……沒事,剛剛踢到腳了。」 你在這裡幹什麼?這裡是我的馬車!夏和若瞪著大眼。 你的就是我的,共乘才有趣味。一雙丹鳳眼透著玩世不恭的邪笑,似在提醒她,他才是馬車的主人。 「你呀!粗心大意的,什麼時候才讓娘安心……」夏夫人叨念著跨過門坎,回頭看了一眼緩緩離去的馬車,她真的認為這是她兄長派來接女兒的車,還想著女兒打一出生就沒見過舅舅,不知認不認得出來。 洪家人都長得十分相似,濃眉大眼,骨架略大,有學武者的身材,但臉型長得秀氣。 「你怎麼跟我坐一輛車,萬一被人發覺,我的名聲全毀了。」她就剩下一點點清白了,再被染汙了就真的無路可走。 「那不正好,跟我回王府,當我的管家婆。」他的人、他的王府全交給她打理,她坐享其成。 「京城不去了?」她問。 段玉聿輕哼一聲,捉住了身側女子,往她腿上一躺。「去呀!帶你開開眼界,見見那些蹦躂的青蛙。」 「你可別給我找麻煩,我不想跟你一樣出風頭。」她還想全須全尾地回東興,釀她的酒。 「我就是麻煩,你不是惹上了嗎?」他失笑,調侃她識人不清,如在疾風閃電下的他還能被忽略嗎? 「所以我悔之已晚……」她一直想不通怎會遇上他,當初也就是去賣壇酒而已,誰知會引來偷酒賊。 「你說什麼?」他聲音一低。 夏和若淘氣地捏住他的鼻子。「我說你太壞了,壞到靈丹妙藥也救不了,我這麼一個好姑娘豈會與壞人同行。」 「因為你上了賊船,只能當個賊婆,日後給我生幾個孩子喊我賊老爹。」他也該當爹了,養幾個霸氣朝天的臭小子,整天胡耍鬧事,再生個嬌滴滴的小女娃,他捧在手心裡當寶。 從沒想過有兒有女的段玉聿忽生嚮往,嘴角不知不覺的上揚,多年來無所事事,如今他也想妻小圍繞。 年歲不高卻開始感慨老了的段玉聿拉著玉白小手,把玩般撫摸著,不時在指節上畫圈,又與她十指交握,像是剛得到新玩意的孩子,對這小東西十分滿意,愛不釋手。 「你想的倒美,到時我跳下賊船喊救命,看誰來英雄救美。」戲文上不是到處有行俠仗義的大俠嗎?也許她有幸遇到一個。 「誰敢救?」他一用力,差點捏碎她的手骨。 「你呀!」好疼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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