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千金釀酒 | 上頁 下頁
三十


  “沒有了。”她才不說討他歡心的話。

  “我要聽實話。”他態度強硬。

  抿了抿唇,她扳起小臉,有點嚴肅。“強人所難的事我做不到,要不你寫篇文章我背給你聽。”

 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,段玉聿忍俊不已。“好,我不逼你,等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你就會乖乖就範。”

  “……我要回去釀酒。”她抬眸一瞅,這一眼包含著不滿和控訴,覺得自己此時陷在水深火熱中。

  “不行。”他一口回絕。

  “為什麼不行?你不能拘禁我。”她據理力爭,想儘快回到釀酒作坊,在酒香中她才能感到安心。

  “我說過,你是我的女人,你得待在我的身邊。”看到她,他才有安寧的感覺。

  “可我不願意呀!雖然我一連被退婚三次,可是我還是想找個能兩心相守的人,他不用太富貴,也不必長得多好看,只要與我永結同心、白頭到老,我便此生圓滿了。”她要的是最平凡的幸福,開門七件事,柴、米、油、鹽、醬、醋、茶,簡單的日子便是快樂。

  “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?”盯著她,眼神幽深的段玉聿像站在高山上,俯視。夏和若沒回答,卻也是回答。

  許久許久,淡淡的藥味蔓延,兩人一坐一站,就是不對上眼,風安靜地吹過樹梢,一窩小鳥瞅瞅的聲音聽得分明。

  “我給——”

  一陣腹鳴聲響起,打斷段玉聿的未竟之語,一個面上發窘,一個怔了怔,接著放聲大笑。

  天大地大,吃飯最大。

  “長英,讓你擺個飯你給爺擺到山之巔、海中心了嗎?要不要爺當奴才給你送飯……”

  越來越輕慢了。

  “來了、來了,爺別催,奴才就來了。”長英彎著腰、低垂著頭進屋,臉色帶了抹意味不明的急色。

  “大魚大肉呢!醬鴨子和紅燒果子狸,醉糟雞和脯雪黃魚,問政山筍好了沒?你讓爺餐風飮露嗎?”早早叫廚房準備了,可一樣也沒上桌,餓著了他的小若兒絕不輕饒。

  “爺呀,出大事了!”長英眨著眼示意,表示此事很緊急,和主子大有牽連。

  段玉聿雙目微眯。“說。”

  “京城來人了。”以往沒這麼高調,這次一群人喳喳呼呼大擺陣勢,去王府找不人又轉往別院。

  “誰來了?”他冷然。

  “是……呃,周公公……”長英說得吞吞吐吐。

  “周公公?”他訝異。

  周公公是慈安宮的內務總管,慈安宮裡住著六十多歲的太皇太后,她身體還算健朗,比先帝和先太后活得還長久。

  宮中除了皇帝就她這尊大佛,底下的孫子、曾孫輩都對她恭敬有加,雖然在宮中很能說得上話,但平時深居簡出,鮮少過問後宮的事。

  她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四十歲才生的麼兒,那時她年歲已高,生得困難,臥床快一年才有力氣起身抱抱他,日後的教養更是力不從心,小兒子等於是大兒子帶大的,先帝將小弟弟當成另一個兒子來教,還教他禦下之道。

  所以母子倆並不親近,即便她有心拉近與兒子的關係,但兒子已經漸漸長大了,不願多個人管他。

  縱使如此,太皇太后還是時時關心段玉聿的終身大事,年年送五品以上官員之女的畫像給他看,每年詢問他可有相中的人,舉辦茶會、賞花會、吟詩大會,欲從中挑選佳媳。

  “他帶著太皇太后的懿旨,讓爺接旨去。”還趾高氣昂的吆喝,如入無人之地,簡直是找死。

  “母后她又想幹麼,上回送的那兩個沒讓她盡興?”段玉聿一臉惱怒,一張臉冷得像冰。

  太皇太后每每催促他大婚,厭煩了的他直接送了兩個貌美如女子的少年進宮,請太皇太后享受,把太皇太后氣得差點直接賜婚。

  哪有給親娘送男人的,爺呀,您這不是盡孝,而是想氣死太皇太后呀!長英想想都想掬一把淚。

  “她……好像是……那個……大概……對爺好……”苦呀!他不敢直言。

  “說清楚!”

  段玉聿一喝,長英身子抖了抖,趴地一跪。“給爺您賜婚來著,說是天賜良緣、佳兒佳媳。”

  “賜婚?”他怒極反笑。

  又是老把戲。

  “爺,周公公還等著呢。”那位也是個難纏的,仗著得太皇太后的寵,連皇親國戚都敢呼來喝去,以長輩自詡。

  因為太皇太后的輩分,周公公也跟著水漲船高,宮裡的大小太監都喊他一聲爺爺,各種孝敬隨之而來。

  “長英,你忘了你主子是誰了嗎?”段玉聿揚眉冷笑,穿好外衫,一腳蹬在椅子上。

  “奴才沒忘。”他對主子忠心不二。

  “先擺膳。”晾他一會,一個閹人還需要爺倒屣相迎?

  “周公公他……”不好讓人等吧?

  “不用理會,管……”

  他才要說管他去死,|只蔥白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。

  “賜婚是大喜事,由不得你胡鬧。”心中一陣不適,夏和若忍著酸澀,輕鬆相勸。

  “喜事?”看著她小臉一暗,段玉聿忽生一計,將人拉著走向正堂,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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